质子府内。
血容涣虚弱的侧身躺在榻上,脸色惨白,额间还有些许冷汗,眉头紧蹙着,气息薄弱,仿佛下一刻就会断命,周围也寂静无声。不知过了多久,血容涣睫毛突然微微颤动,呼吸也变得平稳不少,他眨眨眼,尽力适应着刺眼的光亮,睁开眼后,血瞳也由涣散变得明亮,喉咙却有些不适的咳嗽出声。
这次,他又昏迷了多久啊?
血容涣手撑着床榻,刚一动身,全身骨头就像散架了一般,不仅使不上力,还疼痛不已,血容涣甚至能感受到后背的伤口也将近裂开,可没有办法,只能忍着,强撑着身子坐起。
仅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血容涣大汗淋漓,喘息不已,他看着自己此时所在的地方,疑惑着,奇怪?他不是晕倒在地上的吗?怎么在床上醒来了?
但此刻他头痛欲裂,没工夫思量这些,晃晃快炸裂的脑袋后,下意识的想要解开衣衫查探一番背后的伤势。刚伸手触碰到腰带之处时,却发现不对劲,血容涣猛地瞪大眼睛,埋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衣襟竟不知何时敞开了,几乎裸露了半个身体,此时,微风阵阵,倒有一丝凉意入骨。
血容涣嗔目,这这这怎么回事?谁干的?谁……谁脱了他的衣裳!那是不是后背的伤也被看见了!
扭头四顾,猛然发现一抹瘦弱的白色身影倒在不远处的简陋木桌上,血容涣定睛一看,那是:“……君,君竹笙!”
血容涣满脸震惊,她怎么在这?对了,昏迷之前她似乎是来找过他,不过,他不是赶她走了吗?怎么还留下来了?怎么这次这般不听话!
血容涣也管不了背后的伤口如何了,忍着伤痛,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衣裳,掀开被褥,朝着君竹笙而去,可他在榻上躺了不知多少日,滴水未进粒米未沾,早已没了什么力气,加上着急的心绪涌上头,一落脚起身,骨头就像是被打断了一般,使不上力,砰的一声,硬生生的摔倒在地。
血容涣难受的蹙眉,口中不禁闷哼几声,此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的伤口裂开了,貌似已经开始往外渗血,但血容涣却无暇顾及,下一秒,拳头捶地奋力的挣扎着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来到桌前,血容涣双手颤抖着撑着桌沿,大喘着气,扭头看向君竹笙,却见她脸色苍白,气息幽微,虚弱无力,仿佛受了重创。
血容涣一惊,颤抖着伸出手,想用力将她摇醒,却又怕伤着她,只好抚上她的肩膀轻轻摇晃着,血容涣张开嘴,即便距离如此之近,但还是担忧她听不见醒不过来,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嘶哑的声音大声吼道:“君竹笙!君竹笙!你怎么了?你给我醒过来听到没有!君竹笙!”
但回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之声。
血容涣不由自主的慌了,目光一瞥,却见他放置在屋门处作防身之用的佩剑出现于此且剑刃上也莫名染上了血,再顺势看去,又见一个装着鲜血的茶杯,以及君竹笙手掌和手腕上几乎一样大小的伤口。
此刻血容涣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盯着伤口处正冒出的新鲜血液,仿佛被施了定身术,血瞳似乎也加深了一分,喉结亦不自觉的上下滑动。之后血容涣更是不受控制般朝她伸出手,头也越来越靠近,但当目光所及君竹笙苍白如纸的脸蛋时,血容涣瞪大双目顿时清醒过来,摇晃着脑袋握紧拳头极力忍耐着内心的欲望。
他刚才在干什么?不行!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对她!
但由此,想想便也得知君竹笙干了什么,血容涣眼中第一次涌现了除对姐姐外的担忧之色,难怪他这次醒来没有以往那般痛不欲生,甚至还有力气挣扎,原来是她一直在给他喂血,如今这幅模样,谁知放了多少血!
若论以前,他再多熬几日,忍过那段时间,再细心调理,十几日后便能恢复如常,但这次,他重伤而归,加上旧疾复发可谓是九死一生,原本也没想着会有人帮他,一个人默默煎熬也习以为常,若能存活,已是上苍保佑,但没料到,她会留下。有人作陪已是奢望,但更没料到,她会救他,可用的却是喂血这种害己的笨法子,真是……
“真是个……小傻瓜。”
一句带心疼语气的简单‘埋怨’后,血容涣弯腰费力撕下两块衣角处的细长布料,见创伤药都在桌上,无暇思虑缘由,立即为她施下药粉,再用衣料分别为她缠绕伤口,至少先暂时止血。
但仅如此定是不够,必须找人为她疗伤,皇城里的御医倒是可能,但如何解释她的伤口?万一被人发现,定个与外族私通罪名如何是好?如此只能寻外面的医者了,可找谁呢?
血容涣思索几秒后,猛然想起一人,洛临清!
他是氿笿族人,氿笿擅医人尽皆知,虽说氿笿如今没落了,其族人灵力修为亦不及当年,但将她治好应是没问题。
主意一定,血容涣立即蹲身将晕倒的君竹笙一把抱在怀中,动作轻柔,生怕她有什么损伤,但也是直至今日他才发现,君竹笙竟然如此之轻!简直就是皮包骨!甚至都能把他硌的疼,这小傻瓜……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起身时却牵动了后背的伤口,血容涣难受的蹙眉,却依旧强忍着,这点疼痛,比起旧疾发作时,简直不值一提。见君竹笙脑袋无力般靠在他的胸膛上,像极了个脆弱的瓷娃娃,血容涣心中更是焦虑不已,想都没想便抱着君竹笙走出门外。
此地虽阴暗潮湿,但并不代表不会有一丝阳光射入,此刻,阳光明媚正骄,几缕阳光洒落屋前,血容涣一走出房门,正巧直射在他的手上,血族惧阳,顿时,血容涣的双手如被烈焰灼烧一般冒着细烟,变得通红。
血容涣立即吃痛的后退几步,即便双手疼得都在不断颤抖,手上的力气却未敢松懈一分。以前醒来都在半夜,所以刚才才毫无顾忌,如今烈阳阻之,为今之计,只有瞬移之法了,但他刚醒,灵力不济,不知能否顺利到洛府。
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他能等,她等不了!
于是血容涣当即用瞬移之术带着君竹笙离开此处,寻着记忆中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君煜一来到了君竹笙所居住的落花院,看着空荡无声的院子,表情越发的凝重,他转过身,似鹰的目光俯视着跪在他面前的君竹笙的侍女兰儿,冰冷的声音质问道:“公主人呢?”
兰儿深埋着头,紧咬着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记得公主说过不可以告诉别人她在哪的,于是只能弱弱道一句:“奴,奴婢不知。”
君煜一冷哼一声:“好一个不知!本王让你留在公主身边难道是为了现在你给一句不知吗!你别忘了谁让你活下来的,谁才是你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