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瑟琳脚步轻快随意地踏进长廊尽头的祷告室,不经意抬眼,动作被所见凝固,放轻呼吸。
松柏林和不知名的金橙色花朵奇异地同时繁盛,那不符合玛瑟琳前世的气候体验,冰天雪地与春意盎然和谐地糅在一起,透过前方的窗格和镂空窗帘,雪粒子折射出的晶莹闪亮像繁星点点。
在冻河暂时止歇的一汪盈着极其浅淡碧色的湖泊里,玛瑟琳看到了兰德洛。
白袍浸透湖水后让人感觉薄似轻纱,紧贴在他的骨骼、肌肉、皮肤之上,能看得到所有构造一样,他是光与冰共同雕琢的神像。
里面什么也装不下,尤其是爱与恨之类强烈的情感,他天然拒人于千里之外。
对泪水和笑容平等地视若无睹。
感到一种复杂的迷人和震慑,玛瑟琳听到兰德洛开口:
“学院?”
他声调散漫,面无表情地隔空拨弄湖边长着青苔的暗色大石头上摆着的棋子,使它们黑色长柄都环绕着细细的金色光带。
主教罗维奇完全背对玛瑟琳,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感受得到他话语中的礼貌与尊敬:“是的,圣子冕下。莱特学院同时培养剑士、法师、治愈师……已经成功教导了两届天赋异禀的人才……”
“克莱尔校长早在上一学度便期望我们能建立圣殿年轻信徒与莱特学院的联合培养机制。”
罗维奇说了冗长的制度相关工作、规划,甚至莱特学院即将在王室、教廷起到的关键作用之类的。
玛瑟琳偷听也感到痛苦的昏昏欲睡,兰德洛一直在一看就冷透人心的水中泡着,平和地闭着双眼——如果不是跃动的棋子,她要怀疑他冻晕过去了。
罗维奇终于做了结语:“如果可能,您愿意为孩子们开设一门神理课,那再好不过。”
浓郁的蓝倏地染进玛瑟琳的视线,她恍惚在其中找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不耐。
*
“可以。”兰德洛回答,黑色王后将白色国王撞倒在鸳鸯格子的棋盘之上,他从湖中站起,沉默着径直离去。
玛瑟琳也转头快速离开祷告室,在长廊转角处一头撞上某人的胸膛。
倒是温热的,但绝对硬得堪比棺材板子。
她向上看着刺绣繁复的黑色衣领和松松挽着的丝质领结,往后退了几步。
赫尔曼光亮的黑色短发微微打着卷,豹子狩猎般走路无声,笑得不怀好意。
“公爵,你在光明圣殿出现的频率是否过高了?”
“这不免让我有些担忧。”玛瑟琳额头被撞得生疼,忍不住阴阳怪气。
赫尔曼夸张地受伤道,“陛下,您的质疑杀伤力堪比歹毒的圣泉。”
“我在此当然是为了保证您的安全!”
“为免待会儿的祝神仪式对您造成任何可能的不适。。。。。。绝没有暗示您力量不佳的意思。我特意为您献上忠诚。”
他靠近玛瑟琳,危险的气息与她颈侧的搏动近在咫尺。
赫尔曼的手指划过她的锁骨,一条银链、小小的吊坠柔顺地垂在胸前,白金色野菊花正中点缀着一颗接近浓墨的绿宝石,只有在光折射下才能察觉幽然绿意。
“一点小法术,它会使您免受讨厌信仰的危害。”
高塔传来钟鸣,公爵脚步轻点跳上屋顶,玛瑟琳将项链握在手心,男人刚才伏在她耳边摄魂吸血鬼似的催促她,快些去莱特学院找到古书。
巧了,即便没有赫尔曼的威胁。
她也打算尽快离开光明圣殿。
濯洗预备役、清洁苦力、被孤立的平民少女,这里面没有一个身份让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