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听过的肮脏的话真是太多了,都不重样,自打我回到傅家以后,他们每一个人、每一个、都拿过最龌龊的心思猜测过我们,没有人会明白我的感受,更没有人能与我感同身受。
谁都不会明白,最后甚至连老傅都要凑在我耳边让我与他坦白,写哥到底有没有对我做过什么的时候我是什么感受。
我记得,那时候我回家不满三月,回答这类的问题几乎都要麻木了,但老傅也来怀疑我的时候,我还是哭了。
我说,我们什么都没有,我说既然你介意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当初还要把我送到林家?你明知林阿姨有一个比我大三岁的儿子,那时候你怎么没有想到后果?
我年幼不懂事时是说过要嫁给写哥这种话,但也只不过是玩笑而已,我至今都不会明白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死死地揪住我的一个玩笑不放,至死都不肯放过我,我不明白造一个女孩的黄谣究竟有什么有趣?最可怕的是这种谣言针对的对象竟然还是把我养大的写哥。
我怎样都无所谓,可我不想看到他被人伤害,写哥保护了我十三年,我却一刻都保护不了他。
二奶奶说我与他“共枕而眠”,这都已经是我听到过最顺耳的词了,我都懒得解释了。
罢了,罢了,都过了那么久了……
我将头转回正面,看向不远处的平湖,有一叶小舟正行于湖面,远看像是一幅静谧的画一般。
船夫立于船尾摇动船桨,小舟前行,平静的湖面被划出一丝波澜,潺潺水声流转,知了声声鸣啼。
我四处寻觅,终于在树荫下看到了坐在那里看书的表哥,我就知道,表哥只要住在老宅,大半时间都会缩在这里躲清净,我要是想找他,都不必问他在哪儿。
我驱马前行,一步步接近表哥。
表哥入了迷,一时都没看见我,我抿了抿嘴,有些不快,便只好先按照原计划将手上一串红玛瑙的手链取下丢进了湖里,然后便大声喊出台词:“诶呦!我的手链掉下去了!你们几个,快去给我捞回来!那个很贵的!”
表面上是如此,私底下则一把拉过梁森道:“告诉兄弟们慢点儿捞……”
梁森不明其意,但也还是点了点头,随后便有些迷茫的招呼人脱了外套下湖,连湖上的小舟都被征用了。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表哥终于注意到了我,笑眯眯的合上书放到一边儿,上前来把我抱下马,掐了掐我的脸道:“臭丫头,你那是不小心吗,你故意的吧,都快扔到湖中心去了。”
“诶呀我哪有,我是想扔石子儿玩来着,结果一不小心连手链一起甩出去了嘛。”我缩在表哥怀里撒娇。
自打我弄清楚做哥哥的人对待妹妹都是什么心理之后,我拿捏表哥都轻松多了,这不,不费半分力气,表哥就拿我没办法了,不仅没有责怪我,还将他的人也全派下水去替我找手链。
我起初还是有点儿慌的,生怕这手链轻轻松松就被他们找回来,后来又释然了,心想,这片湖有七八个操场那么大,想找回一个手链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我的目的也快达到了……
我从手机定位上看,二叔正朝这边走来,很快便要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随即抬起头来看着表哥。
“哥哥,我还是跟他们一起找去吧,那东西老傅刚给了我还不到俩小时呢!要是我一会儿回去他发现我不带着了,那小心眼儿的又要说我了。”我眨巴眨巴眼睛装作小可怜儿的模样,然后迅速把开了录音的手机塞到表哥手里,“你帮我拿着哦。”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表哥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忍着眼泪,挤出一个笑与他“告别”。
这件事之后,表哥大概不会原谅我了,我不该利用他,可我走投无路了。
我还是上了船。
躲进船上的小房间,我听着外面的声响。
二叔果然来了,行色匆匆,不知是不是为了老宅的事,操心更多了几分,他还不到五十岁,两鬓已覆满霜白,比我月前见他时更苍老了几分。
他急切的拉过表哥,是要诉说些心事,来不及知晓表哥现在是在做什么,当时便拉上他走了。
我拉开帘子一角,看着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慢慢的、变成一个小点,再就看不见了。
我整个儿的拉开帘子走了出去,此时,小舟已然行于湖中心,我走到船头,生怕惊动了鱼群一般轻轻坐下,从包里拿出几团天蓝色的丝线和小铃铛摆在一边,示意除了梁森以外的人都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