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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1页）

&ldo;你因为我有妈妈而心里充满了恨意对不对?妈妈只是因为家里的事情而不得不把我送到星子去，所以我在星子里面是最得宠的。而且我也很努力，我功课好，人长得又漂亮。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嫉妒我。你带着的那个肮脏鞋盒真是可笑!但是我只因为这种事而被杀，实在太说不过去了。我进了国立药学部就读，可是前途无量的精英呢!你刚来时，我对你不也很亲切?我甚至跟你说过，如果你想念书，我可以借你参考书，而且还把自己的旧裙子送给你呢。&rdo;

井上樱说到这里开始啜泣起来，口中直嚷着好热、好热，撕扯着粉红色罩衫的滚边。爱子把眼睛转了开去。

&ldo;这孩子竟然谎报了五岁之多的年龄!也就是说，明明都十八岁了，还装成六年级生的样子，真是可怕!难怪看起来像个小大人一样。不过，你现在也还是个有着大人外表的小孩。我当了那么久的保育员竟然没能看穿，害我所有的自信都没有了。&rdo;

坐在后面两人座座位上的是相亲相爱的美佐江老师和阿稔。美佐江老师的上半身被烧焦，严重到连声音都听不清楚了，因此看起来就像一个漆黑的人偶在说话一样。每次她一开口，口中就咻咻地冒出蒸气来。

&ldo;爱子，是你杀了我可爱的&lso;咩咩老师&rso;的吧?&rdo;阿稔恨恨地说：竟然说我跟&lso;咩咩老师&rso;很像!&rdo;

现在说话的人可能是一氧化碳中毒而死的关系吧?面容跟一般人没什么两样，他捋着和山羊咩咩老师神似的络腮胡，瞪着爱子。爱子没有回答。

&ldo;你一直在偷我的钱，对不对?你看准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为所欲为，真是太过分了!你的恶行恶状一定会遭到审判的，因为我们也会在天国等着看你受到报应。&rdo;

全身赤裸、头上戴着浴帽的猿渡睦子恨恨地说道，她松弛的肉块随着巴士的振动而晃动着。猿渡睦子前后方的座位上坐满了爱子伪装成意外将之杀害的饭店客人，都是一些她连名字和长相都不记得的人，有人穿着睡衣、有人全裸、也有人只穿着内衣裤，每一个死者都彷佛在诉说着自己生前松懈下来的那一瞬间遭到袭击的过往。

坐在最后面的是亚当。亚当张大了眼睛，带着悲哀的表情凝视着爱子。爱子看看亚当的旁边，寻找荣美小姐的身影，可是却不见荣美小姐。（我好想见你呀!）爱子流下了泪。巴士司机回过头来。

&ldo;爱子，今后你打算怎么办?&rdo;

荣美小姐穿着略微脏污的衣服握着方向盘，脚上穿着爱子片刻不离、随身携带的白鞋。那个可爱而娇小的鼻子和微微上扬的又圆又大的眼睛是她的魅力所在，但是现在脸上却布了几道皱纹，因地心引力而垂垮了下来，变成被酒精茶毒过的红茶色而萎缩的面相。（可是，这是我真正的母亲。对不起，妈妈!）爱子很明确地回答道：

&ldo;我要变成一个正派的人。&rdo;

爱子听到背后响起巴士里的人们猛然失笑的声音，她不断地叫着。&ldo;今后我要变成一个正派的人，我会反省!&rdo;

&ldo;什么叫正派的人?&rdo;

荣美小姐用白鞋踩下了剎车，爱子往前一倾，差一点就撞上车前街。背后响起一阵喝采声。

&ldo;我不知道，但是我不会再做坏事了。&rdo;

&ldo;对你而言，什么叫坏事?那不就是你的全部吗?你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坏事，你是社会的垃圾、毒害!去死吧!去死吧!&rdo;井上樱大叫。

巴士里响起&ldo;去死吧!去死吧!&rdo;的大合唱。

&ldo;邪恶的女人还是早一点死的好。&rdo;猿渡睦子很高雅地附和道。

&ldo;可是责任不全在爱子呀!养育者的态度也很重要，问题儿童的行为是大人该负起的责任，是生下她就不管她的母亲不对。&rdo;只有美佐江老师为爱子辩解。

荣美小姐回过头来。&ldo;老师，那么，你是在说我不对啰?那我该怎么做才对?你是说，被强暴的女人必须负起责任吗?太奇怪了。&rdo;

&ldo;妈妈。&rdo;

爱子突然呼唤荣美小姐，于是荣美小姐定定地看着爱子。

&ldo;你在生物学上是我的孩子没错，但是在精神上却一点关系都没有。&rdo;

&ldo;那么母爱呢?&rdo;

爱子提出的问题让荣美小姐简直要笑翻了。

&ldo;那种东西根本就是一种幻想，是大家为了让自己好过日子而给自己的心理暗示。&rdo;

巴士内回归静寂，众人侧耳倾听她们两人之间的对话。

&ldo;那么我要问妈妈一个问题。&rdo;

爱子指着荣美小姐踩着油门的脚。

&ldo;你是说这也是吗?&rdo;

荣美小姐颇感意外似地望着自己穿在脚上的鞋。爱子仍然喋喋不休地说着。

&ldo;妈妈，你是有母爱的。&rdo;

可是，跟往常不一样，鞋子并没有回答她。（妈妈，怎么了?妈妈，为什么不回答我?）

&ldo;啊，不要妈妈长、妈妈短的，吵死人了!你都杀了自己的母亲了，现在还在这边鬼扯什么?&rdo;

荣美小姐大叫一声，巴士突然停了下来。顿时车内的人开始一阵口角，爱子不由得用手捣住耳朵。突然间，响起一阵猛烈敲打雨窗的声音，是荣美小姐从院子里的土堆里活过来复仇吗?爱子生心恐惧，全身缩在一起，一时之间她无法分辨梦境和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