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岑娘止住哽咽,泪眼婆娑看向比她小上不少的沈荠,沈荠这才意识到此话逾矩了,哪怕她与岑娘关系匪浅,此话也是干涉到岑娘的私密,更遑论她与岑娘实在不熟。
自古以来,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岳槐是岑娘夫婿,两人在泥沼里挣扎多年,即使他待她再不好,如今日子好过了,她会放弃如今的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吗?
会,但大概率还是不会。
沈荠微微一笑,就势收下金子。不看岑娘面,也得看这些金子的面。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边景安了却手中登册,清点好流民总数,在册子最下方写下一个确切数字,就叫人撤桌搬案,预备着往家去。
金边渐沉,黑幕来临。王府马车还在郊外停着,跟着位黑衣装扮的侍卫,又听得旁边有人对他耳语几番,那人听后足尖清点,几下就掠出景安视线。
那人身形看着有些熟悉,又隐约听得有人唤他“叶影卫。”
叶宵?
沈荠备好晚膳,蒸了馒头,又切盘盐焗鸭,林林总总摆上石桌。
见景安夜幕降临还未归家,恐饭菜已凉,忙又往锅灶热了一番,自己则坐在院中回想起这些时日的来龙去脉。
悄然中景安推门而入随即又掩门,看到沈荠萧索背影,晦暗的心里忽然就闯进来什么,莫名惹得春思。
很快他便摇摇头,想将这莫名思绪抛却脑海之外——如今刀锋舐血的世道,还敢起这不该有的心思,怕是不合时宜。
“沈荠。”
沈荠回首,见他与月色相融,忙摆饭添了些茶水。
“今日情形不妙,那岑娘寻到我归还当日所盗银钱,想那岳槐已投郑宣致麾下,当日你锋芒毕露抢了他风头,难免他不会怀恨在心。”
景安接过她递来的白米饭,瞅这满盘珍馐,心里也觉慰藉。
“区区岳槐,倒不成事。由此看来叶亭贞那厢也不是坚不可摧,最起码郑宣致那边按耐不住,暗地提拔岳槐,怕是惹得叶亭贞不快,这倒是好时机。”
叶亭贞最大优势便是得郑宣致与苏直支持,这两大势力在朝堂向来水深,近年呈水火不容之势。苏家是百年世家,多出美人,一朝飞到云端,是如今大启最大外戚。
郑宣致则不同,算是叶亭贞一手提拔,当年略识得几个字会些溜须拍马之术深得叶亭贞青睐,这如今见苏家得势,他不会不为郑氏一族做打算。
岳槐就是乘了这东风得势。
“景安。”
“嗯。”
沈荠忽然就笑了,瞅他低头进食,不觉有些好笑。人的际遇果真不同,自豆蔻之年没料到有此灭门之祸,十八岁之时没料到会与男子共处一室,如今竟也能同案用膳,果然缘分一词甚妙。
夜色深重,景安只觉臂膀酸涩难忍,舀汤时有千斤之重,暂且忽略了她这晦暗不明的笑意。
“那叶亭贞当真狠毒,竟让你写如此之多人名,话说回来,如果能消他心头疑虑倒也可行。只是难为了你。”
景安缄默,只是颔首。
这沉默倒叫沈荠想起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