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儿,大姐姐再抱抱好不好?”妙妍又朝那怯生生的小姑娘伸出手,小姑娘长长的睫毛拍打着眼睑,看起来可爱极了……
“去吧……”众人都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徐妙婵,那小姑娘,一步一挪地,终于挪到了妙妍怀里,妙妍一把抱住。
小人儿软软的小身子抱在自己怀里,身上带着小孩子独有的清甜,妙妍眼里充满了爱怜,叹息着将怀里的小身子拥得更紧。
许是在青州出生的缘故,这个小妹妹今生跟她有些生分呢。
前世,她最对不住的人,除了墨夏砚秋就是弟弟妹妹,她是家中长女,温柔娴静、才华横溢,博得一片好评,只是对弟弟和妹妹,终究还是缺了很多耐心,未曾有一日谆谆教诲、循循善诱,反而对他们偶尔的调皮任性动辄训斥惩戒,她是长姐,弟弟妹妹自然不敢逆了她,只得乖乖地接受了她的惩戒训斥,只是时间久了,对她愈加尊敬有余、亲近不足。
是她,亲手将弟弟妹妹推离了自己身边。
遥想在闵州女学求学的那两年,每次回了家,弟弟妹妹都会把珍藏好久的吃的用的,欢欢喜喜地拿给她,贫寒岁月里的相互扶持,是她两生两世都忘不了的温暖。
这一生,钰儿、婵儿,姐姐一定花更多的时间去陪伴、去爱护你们;一定帮助父母教导你们成才、成人;一定谨慎前行,为你们提供有力的后盾。姐姐一定,把前世没给你们的,这一世通通拿给你们……
“大姐姐……”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妙妍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跟着融化了。
是夜,玉棠居里。
“奴婢墨夏(砚秋)见过四小姐!”墨夏和砚秋欢喜着迎上来,看得妙妍心头一喜,这姐妹两人出落得水灵俏丽,墨夏沉稳,砚秋细腻,真希望,这两个丫头可以避过前世一死一残的厄运,有一个好的结局。
“快去告诉你们小姐我过来了。”
“姐姐!”随着一声通报出来迎接的徐妙姝上前握着妙妍的双手道“我就知道姐姐会来找我的,没想到竟是这么快……”
“你呀!”妙妍嗔笑着点了点妙姝小巧精致的鼻梁,然后换了神色“咱们进去说……”
两姐妹相携着进入,将所有下人挥退。
“姐姐,到底怎么回事?”一进入内室,妙姝明显变得不淡定,精致的眉眼带了一丝疑惑“这些年我只能从你给我的信件中隐约察觉到你的处境不大好,回家才知晓你竟是病弱了这么多年,可是……可是姐姐的脉象虽弱,却沉稳有力,明显不是久病之身啊,姐姐,你为什么……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妙妍苦笑一声“姐姐都不知从何说起呢?”说是琴里有麝香,可麝香早被哥哥除去了,该怎么解释哥哥可以除去渗入木质的麝香,又该怎么解释现在的徐怀瑾根本不是当初的哥哥
虽然,他表现得那么符合众人对哥哥的期望。
“你只知道要帮我好好保管这个秘密,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是在装病,除了你,连爹娘都不准告诉……”妙妍握住了妙姝的双手叮嘱道。
“可是……”妙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爹娘今天那个样子你也看到了,他们那么担心你,你怎么忍心继续欺骗他们呢!”妙姝挣开了妙妍的双手。
妙妍手里一空,心头一紧“姝儿,姐姐做什么姐姐自己知道,不管怎样,姐姐都是为了这个家,小不忍则乱大谋,姝儿对我们三房的处境怎会不清楚:父母在家时受尽桎梏,你我二人要忍受大房二房和祖母的刁难,我更是被算计与葛家定了亲……你们不在时,若非哥哥常年住在王家,我又体弱多病难成其事,姝儿以为,此生你们还能见到我们吗?”说着妙妍已经声泪俱下。
“姐姐!”妙姝心头一惊。
姐姐这意思,分明是这家宅争斗已经上升到关联性命的级别了,从未想过,姐姐的处境竟会如此凶险。
“姐姐,对不起……”妙姝扶起妙妍的肩膀,看着她心头歉疚“我答应你,我不说……”
抽噎着流泪好一会儿,妙妍才缓缓坐直,帕子抹了抹眼睛不好意思道“让姝儿看笑话了,姐姐如今倒没个姐姐的样子了……”
“是啊,看起来倒是我更像姐姐多一点。”妙姝说着装模作样、摇头摆尾地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
“死丫头,找打!”妙妍一阵羞恼地扑了上去,引得妙姝不断求饶。
姐妹欢闹了一阵,再次坐起来后看着彼此凌乱的衣衫和发髻,都不由得红了脸,姑娘家家的,闹成这个样子实在不像话,好在这屋子里也没有外人。
整理好衣衫发髻,见妙姝眼底微微有些淡青,妙妍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想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上个月你来信说教习你的季先生去世了,我见你眼底尚有淤青,可不要伤心过度地好,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节哀顺变……”
妙姝动作一僵,眼泪扑簌扑簌地便流了下来,妙妍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上前,却不知如何安慰,只得叹了一口气,将自家妹妹拥进了怀里……
妙姝起先还咬着拳头不肯哭出声,最后终于忍不住,头埋在妙妍肩膀上痛哭失声。
徐妙姝的教习先生,正是那住在崖底十几年的季无貅季先生。
“先生,我好想念先生……”徐妙姝嚎啕大哭,再怎么聪敏早慧,她也不过是个才十一岁的少女而已,先前怕父母伤心,只得压抑着难过和伤痛,现在突然松懈下来,身旁又有着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不自觉地,所有的委屈和无助便哭了出来。
“姝儿乖……不哭不哭……”妙妍拍打着妙姝的后背,眼带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