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上官桀最先回复了镇静,他挂着假意的微笑道:“早闻燕王殿下能言善辩、广有谋略,只是招揽游侠武士不过兴趣,万望殿下尽纳忠言切勿再诛杀韩义这种忠臣士子,叫儒生心寒啊。”
“少叔,那都是刘泽谋反时的事了,虽牵连到我但陛下不予追究,就是不关我的事。他却总是不停进言,忒不识趣。
今次我偷潜入长安,我那丞相也是几番劝阻,本想回去叫他与韩义作伴,今日听了少叔你的话,便饶过那竖子了!不过,本王不能逗留太久,今夜便会回燕国静候佳音。”燕王堆笑,自得意满更甚,“始元五年,不过一个伪卫太子现身,北公车司马门就有数万百姓群起涌动,民心欢悦,以至于霍光惧怕得动用军队镇压。
想那刘据不过一个死去多年的可怜太子,尚能博得如此拥趸,寡人这个现存于世的先帝‘长子’,岂不比一个傀儡的小皇帝更得人心?”
这话说的极端自负,连鄂邑长公主也蹙起了眉头。不过,燕王曾先后派遣十多批人,携带大批金银珠宝,贿赂于她。
而她的私心也很简单,无非是替自己的情夫搏前程,倒也不理会太多:“不知我等助燕王登位,可获得什么好处?”
“哈哈。”闻言,刘旦爽朗大笑,“长姐放心,你们都是旦的股肱之臣,必已厚礼图报!若寡人做了天子,丁少君的侯爵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到时,我封安阳侯做大将军,上官子发为大司马,御史大夫大可继续盐铁专营一展抱负!
旦保证,诸君皆可显达长乐、享万世富贵!”
刘旦的大方让众人欣悦,虽为空头支票可却恰恰也是每个人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上官安更是早已按捺不住,跽起,满脸的兴奋神色:“如此,臣之身家性命尽托燕王!我们还是尽早筹谋,如何铲除霍家,废少主,立新帝!”
众人密谋许久,就连站在门外偷听的代稻田使者燕苍都已站的有些腿部酸麻。
正当燕苍腰酸背痛,想要抬手轻轻捶打身体之时,偏室内的众人却已商议完毕,上官安一一送客,作揖见礼。
刚想返回室内,上官安被一位参与谋划的公主府舍人叫住。这位舍人来头不小,他是大名鼎鼎的民族英雄苏武的儿子,名叫苏元。
“桑乐侯。”苏元显出几分踌躇之意,似要说什么却是如鲠在喉,终是握拳砸下下定决心,伏身而拜,见礼道:“皇后可怎么办呢?”
上官桀乜了他一眼,冷笑:“追逐麋的猎狗,还顾得上小兔子吗?况且依靠皇后得到尊位,一旦皇上变了主意,那就想做平民都不可能了,无论什么朝代都是这样的。
凤儿不过是拉拢皇族和霍家的棋子,如今这局棋弈到此步,她早已不是棋子,而是弃子!
而且,你以为我真的要助燕王登位吗?置酒请霍子孟,然后伏兵格杀不过是第一步棋。等到燕王坐不住了,擅自离开封地到长安,我就用孝武皇帝诛杀卫太子的法子,送他到黄泉路上和兄长见面!刘旦跟刘泽一样蠢,我要的是自己做皇帝,怎么可能真心帮他!”
说罢,拂袖而去。徒留可怜的苏元呆若木鸡,立于原地。
此言之诛心,就连躲在一旁的燕苍都已忘记了捶身,突而一阵刻骨的寒意袭身,较之三九的烈风更甚。
士族无情!悲夫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