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满朝文武面色都有些诡异。
皇帝点头允了。
宋问道:“皇上,臣审理过一个案子。说是某村张三状告邻里李四,道那李四偷了自家的胡瓜。李四叫屈,说胡瓜长在自家,怎么就成了偷张三的。原是张三与李四两家房屋造得十分近,有堵墙乃公用。这张三种的胡瓜藤绕着那堵公墙,爬到了李四家中,结了胡瓜。臣有惑,敢问皇上,这胡瓜长在李四家中,那胡瓜究竟是张三的还是李四的?”
“那瓜是张三种的,日日施肥除草,照顾的十分细致,好不容易长出胡瓜来,却叫李四摘走了,这般一想,那李四确实可恶。但那长出的胡瓜却是长在李四家中,占了李四家的墙,李四家的日头,这般一想,李四也对那胡瓜有功劳,他说那瓜是他的也无可厚非啊。”
礼部皱眉道:“宋大人究竟想说什么?”
“启禀皇上……”宋问道,“臣便是那种胡瓜的张三,而那外墙却是礼部也就是李四家的。臣如何才能拿回自己的胡瓜?这胡瓜也不是人,说不让长过去就不长过去了。臣以为这要是判给李四的话,那张三只有日日夜夜守着胡瓜藤,防着胡瓜藤攀援了。”
礼部官员面色难看,要不是皇帝开口,他们真不乐意站出来叫宋问怼,毕竟有个有心偏颇的皇帝,更有个虎视眈眈的萧将军。如今怼也怼了,礼部官员面上生着气,心里却是落下一块大石。
可以说是宛如一条不努力的咸鱼了!
皇帝深深觉得自己还是中计了,宋问恐怕就等着人说这事,能让他将那点心思过了明路。不过自己起得头,怎么也要笑着继续下去:“胡瓜藤如何长,确实没法子控制。不过那藤长出衙门外头,也确实不好。这样吧,这茬种了也就种了,长在外头的就让百姓摘了,算是朝廷给的,无须计较。”
“是。”宋问应下。
皇帝生怕屋顶是宋问的另一个陷阱,等着人去跳,预备就这么过去算了,不再提。刚想让内侍喊退朝,可宋问自己站出来了!
“启禀皇上,礼部提及的衙门后宅屋顶出现大洞一事,臣有本要奏。”
宋问施施然从怀里掏出奏折,故作不见皇帝猛地跳动的额角青筋,自顾自将奏折举过头顶道,“皇上,臣要参萧略萧将军,公然闯入衙门,强拆县衙后宅屋顶,导致衙门后宅厅堂和右侧房间明显漏雨,好在臣让衙役及时修补,勉强补上。但衙门瓦片不足,这等小事又不能上报礼部,这洞实在是补不上啊!”
满朝文武皆是寂静。
什么?萧将军闯入衙门强拆衙门后宅屋顶?都幻听了吧!
皇帝这会儿坐在龙椅上,俯瞰着下头高举着奏折,义正言辞责难萧略强拆衙门屋顶的宋问,骤然心都沧桑了,何必要提啊!
不等内侍取了宋问奏折,萧略已经大步一迈,站出来躬身行礼道:“启禀皇上,臣并未行宋大人口中闯入衙门强拆屋顶一事。”
宋问回头瞪人道:“敢问萧将军,昨日可是不请自来。”
萧略点头:“但……”
“那便是了,不请自来,怎不是强闯?”宋问干脆不让他辩驳,“再问将军,我那衙门后宅屋顶可是将军所拆,至今还有大洞不曾修补?”
萧略不肯点头了。
宋问道:“既然将军默认了,下官所言有何不妥?!”
萧略:“……”
满朝文武:“……”
好一个宋问!
皇帝一面头疼,一面狐疑宋问和萧略是否真的闹翻。当日宋问与萧略在宫门口就此别过,后来也再无交涉,昨日萧略倒是去了衙门,然而今日宋问就参了萧略,并且在朝堂上将萧略堵得哑口无言。
萧略赶紧回头对皇帝解释道:“皇上,臣前往衙门,是欲告知宋大人已经查出当日百姓围堵衙门一案幕后之人,此事臣已经上折子奏报给皇上。之后臣见宋大人在后宅之中种植水稻,但秧苗还剩下不少,宋大人有心掀掉屋顶,将水稻种植到厅堂里去,但恐有人参本,犹豫不决。皇上,臣是有心相帮,绝非刻意为之。”
掀屋顶,在厅堂种水稻?!
整个朝廷之上的人都盯上了宋问,不知道该感慨年少有为,还是初生牛犊,亦或是惊世骇俗!
皇帝道:“据朕所知,水稻并不是适宜在北边种植,何况是种到、种到衙门里。”
有大臣想说宋问是在胡闹,根本不可能。那水稻便是南边种植也已经过了下种的时节,怎么可能北边能种,实在是胡闹!
“启禀皇上,水稻最重要的是注意水和寒热,在北边也能种植。至于水,衙门地方小,人力可以解决,何况还有水车能用。至于寒热,臣这是头回种,也算是试种,要是成了,日后也可推广开来,多少能让民间居高不下的米价往下降一降。”
宋问指出说,“何苦这京城也有不少富户庄子回种植水稻,虽然收成不好,但说明水稻是能在北边种植的。”
解释完这些,宋问看了萧略一眼说:“臣确实剩下不少秧苗,死了可惜,只能暂时先在已经开垦出来的水田里养着。但眼看六月过半,还是要尽早移栽才行。臣之所以打量衙门屋顶,并不是要掀屋顶……”
这话,满朝就一个信的。
宋问自己停顿了下,无奈道:“好吧,臣是有这个想法。不过在屋里种植水稻,一个日头照不进来,光不够;一个屋里总比外头阴凉,水稻恐怕难以长成。但要是掀掉屋顶,那么这漏雨的问题不先想法法子,就不可行。毕竟屋子,还是要住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