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的一瞬,实在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张守一待到张知冬的尸体咕咚倒地,常夫人惊叫声响起后,才后知后觉的喊道:“快给我拦住她!”
整个天师府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堪堪筑基,对方一个金丹,谁又能拦得住?
唯一在场的金丹真人流颂,思考了一瞬,便默默收起了追上去问个究竟的心思。
现如今金丹以上的人员名单,各大门派人手一份,能上榜的除了白烈云,都是些老东西,老面孔,谁不认识谁啊。
所以,这小丫头哪冒出来的?居然连他也给瞒过了。
独孤家的那件事看样子还没完,红蓼没死,白烈云当然也没疯,张知冬知道的事情不少,只是因为身份在修道界太过不起眼,才将那些事安然无虞的隐瞒至今。
三年了,天师府在这三年里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当年独孤家那场灭门之祸,其中又究竟有怎样的隐情?
这个初雪,跟白烈云又有什么关系?
这中间,水很深啊,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
千里之外的汉水之中,毫不起眼的小船依旧在悠然自得的逆水前行。
初雪消失在了水盆中,白烈云一抬手,掌心之中浮出一缕幽魂,和水盆里张知冬的魂一模一样。
茗香看看水盆,看看白烈云,又看看那一缕幽魂,再看看水盆,有些闹不明白什么情况。
白烈云皱眉看了看这一缕已经不成形的魂魄,叹道:“这禁制连魂都给撕烂了,她到底是有多怕被我找到?”
“什么情况?”茗香莫名其妙的问道:“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什么情况?”
白烈云垂眼看了看水盆中已经乱成一团的天师府,挥手撤掉了符咒,关掉了画面,而后靠在船舱上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想借退婚这档子事,刺激一下张知冬,让她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的身体到底被藏到哪去了。然后,她就成这样了。”
他捏着那一缕残破不堪的幽魂,说道:“修道界中的禁制,只针对肉身,不针对魂魄,因为他们的魂魄太弱,用不了针对神魂的禁制。所以,这禁制就是桃都圣母下的。她不想让我找到你的身体,遂将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灭了口。”
茗香问道:“那个丫鬟是怎么回事?”
白烈云道:“那是我凝出来的分身。”
茗香惊道:“你的分身居然是女的!?”
“很稀奇吗?化神者,神化为虚,虚而实之,心在故我在,我想自己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可为我。这有什么可惊讶的?”
茗香更加惊讶了:“那你……那我……你这身体是你原本的身体吗?这不会也是你的分身吧!”
白烈云一扶额,说道:“快别想太多了。我打从娘胎出来就是这个身体,如假包换啊,你怎么会认为我是个分身的?”
茗香道:“你东一个分身西一个分身的,谁知道哪天就变模样了?我肉眼凡胎的,我又分辨不出你什么修为境界。万一你哪天跑了,弄个分身糊弄我,我不也傻乎乎的认了?不行不行,你不能这么对我!”
白烈云笑道:“不会的。”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又把肩上那个牙印露了出来,说道:“你只认好这个就行了。”
茗香脸上一红,说道:“你说的啊。不管你有多少个分身,这个牙印,不准给他们!”
“好,不给!”白烈云笑着,将那一缕残魂隐入了自己的识海。
魂破成这样,直接问灵根本无从下手,只看能不能用他的魂魄,将这残魂里隐藏的信息给消化重组出来了。
天师府一桩丧事还没做完,又一桩丧事紧跟而来。三儿子被白烈云所杀,天下皆知,大家都默认为天师府立刻马上便要开始倒霉,张守一也以为白烈云会卷着天罚上门寻他的晦气,哪想这倒霉事竟是这样一桩桩惊天地泣鬼神的高级机密,完全超出了天师府所能承受的档次范围。
他这个女儿,确实不省心,便连死都是不得好死,魂飞魄散。
早知如此,他便不该那么积极的四处攀关系抱大腿,修道界的风险太大,地位越高,牵扯的因缘便越是危险。被天道针对目标,可不是他们这种半吊子宗门能靠近的。
张守一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对着祖师的画像思考了很久,他有些想放弃重回修道界了。
常夫人先失了儿,又失了女,哭的晕过去,又醒过来,再晕过去,再醒过来。那女人幽幽的哭声,在深更半夜格外刺耳,连修道者听了,都觉得汗毛直竖。
蜀山的弟子们依然还呆在天师府,事情闹成这样,他们也没想到。尤其是段飞羽和黄清颖,他们本来只是商量着,让张知冬知难而退,同意退婚。只要退了婚,他们可以不把那些事说出去,毕竟这事关乎天师府的声誉,总不能把人逼上绝路。
可张知冬为什么忽然就死了?
段飞羽觉得是不是自己逼的太紧了?黄清颖只能安慰他,大人物之间的博弈,他们这些做棋子的,只能听命行事,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都稀里糊涂的成了别人的棋子了,还叫与他们无关?
段飞羽心高气傲,怎能容忍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人利用,他当即便找到了流颂真人,只想问问长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