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黄晶晶拉开窗帘,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有点愣神。已经有多久没有看见过眼前这样的一番景象了呢?
视线穿过窗户,从略微高处望出去,一眼就能望见略分出高低的树梢头。耳边能够听得见鸟叫声,那是一些不知道名字的鸟儿。它们小小的身影就隐匿在密密匝匝的树叶丛中,依凭着这些天然的屏障,躲过了注视者的目光。
然后,就看见了一点、两点轻盈的白色在空中舞动起来。是花瓣吗?然而仔细看时,却发现那并不是的,而是一只、两只的蝴蝶。黄晶晶从心里面发出惊叹,它们原来竟是可以飞到这般高度上来的。
风是轻轻的,柔柔的,街巷上的车声以及人声透过薄薄的雾传递而来时,其最表层的粗粝已经磨掉了,传达时,耳朵听上去的那种感觉,仅仅像是昨夜梦中一个人的温柔的手。黄晶晶想,那双手是属于谁的呢?
这是在一个彻夜梦着、然后醒来的清晨。冗长的梦醒了,做梦的人却好像仍然还在梦中久久徘徊着。
黄晶晶不急着准备早饭,她烧热了牛奶,冲了两袋速溶咖啡粉进去。她端着这么一大杯牛奶咖啡,又一次走到窗边。
本来是不应该有这样一出节外生枝的戏码的。可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发现这根本就是节外生枝。在一开始的时候,她奔着陈建设去,当然是奔着一个认真严肃的结局去的。只不过,发展到了后来,这一切是怎么样一点点偏离着初衷的呢?是怎么样一步步走向现如今这不伦不类的局面的呢?
黄晶晶皱起了眉头,可能她自己并没有察觉到。和陈建设的这一条路,如果还是要再继续走下去的话,就注定只会是一条死胡同了,并且就注定只会剩下纠葛了,害怕吗?恐怕,还是厌倦的感觉更多一点吧?
如果,就这么地沉默了下去呢?也可能这才是真正地走上了这条纠缠不清的路途?除非陈建设也一样意志坚定,除非他比黄晶晶更加意志坚定。否则,命运这回事,怎么能够提前看得清楚呢?
黄晶晶把手中的咖啡喝去大半杯。咖啡有点偏热,喝上去口感最好。她把杯子放在书桌上,继续望着窗外。
如今,远离烦扰、重回清静的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呢?黄晶晶还不知道,所以她唯有选择一言不发。接下来,就算事情本身再怎样继续折腾下去,在这条路上,她至少还可以落得独自一人的一身清静。反正,就退后一步去想想吧,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人生,原本也就是毫无瓜葛的。
黄晶晶吃了点牛奶麦片、面包当早饭,洗完碗之后,她泡了第二杯牛奶咖啡,端着走到窗边,又一次坐下来。
一个人真的做得了命运的主吗?当然不能,一个人到头来只不过是沦为了他自己心的卑躬屈膝的奴仆。理性是什么呢?在那些最危急、最紧要的关头,一个人偏偏要听从来自于他内心的那一种最微弱但又足够清晰的声音。每当这种时候,理性只不过是沦为了令一个人镇定下来、去听从他内心的声音的手段,有时候,这恰恰是唯一的手段。
那么,一个人内心的声音,又是来自于何处的呢?
倒不如,就趁着现在意志还算是坚定的时候,就跳脱一些,站在置身事外一些的立场上来看待这一切吧?
但,也许,这样做也并不可取呢?因为,在其中,黄晶晶竟依稀看出了一些美妙的成分,那是暂且无关乎原则、道理,也暂且无关乎什么安全的道路、通畅的人生之路、光明大道之流的东西。
那就像是一条风姿绰约的野径,或者是一座荒废已久、然而风景不衰反而更胜于从前的秘园,其间的草木或者建筑早就已经不事修葺雕琢,郁郁葱葱的绿色之间透着星星点点的微光,透露出一种神秘逼仄的气息,危险而且又刺激。这一切反而让人欲罢不能。
一个旅人,他原本对此并不知情,他不知道不久之前踏上去的这一条路竟会是一条小径。直到他走上来之后,良久,方才发觉,原来这并非是一条康庄大道。
树木的每一条枝节,都有着它生长的自然期限,那么,倒不如就效仿它们吧?这一出节外生枝,倒不如就任其自生自灭了可好?
黄晶晶又一次皱起了眉头。也许,强令其夭折,倒是反而又会在此一处投入进去过多的关注,从而导致一个适得其反的效果呢?那么,到底应该如何是好呢?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突兀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拿起手机一看,是马路打来的电话。犹豫了一小会儿之后,她接通了电话。
“哈哈哈……你最近怎么样啊?”马路先开了口。
“嗯……呵呵呵……就那样吧。”黄晶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