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在一跳漆黑而漫长的甬道走着,前面看不到亮光也找不到出路。她神魂仿佛都离了体,但是耳边的声音却是异常清晰。
“殿下,这人怎么办?殿下……快走!是圈套!”
“殿下!这是那位女史,没想到……竟然死了。”
是福泰的声音。她想要睁开眼却是没有一点力气
“福伯,她还没有死。”沉郁悦耳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带着莫名的心安。紧接着她冰凉的身体就落入一具温暖宽厚的怀抱中。
“殿下,放弃她吧。这事最后会成为无头公案,绝不会牵扯到了您的身上!”福泰苦口婆心地劝。
“福伯,敢在元宁宫杀女官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后招?更何况那么多人看见孤来到这里,就算我们把她丢弃在这里,也会牵扯到孤的身上!”那个沉郁的声音又一次说道。
“殿下,殿下……”福泰无奈又惶急,“快走!有人来了!”
后面的话她听不清。她意识飘飘浮浮,不知所踪,可是那心口的一点暖意始终还在。
她又一次沉入了迷蒙中,只是在沉入之前,一双温暖的手将她紧紧抱住不放开。
……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了安如锦再一次醒来时还以为自己过了一世。
“醒啦?”沙哑的声音难听得像是石头刮过。
安如锦想要开口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一位长得很丑陋的婆子慢吞吞走到她跟前,然后递给她一碗。
“喝吧,你昏了两天两夜还以为死了呢,正要一卷破草席丢出宫外乱葬岗。”老婆子咧开嘴,露出泛黄稀疏的牙齿。
安如锦看了她一眼,艰难道:“原来是唐婆子。”
唐婆子嘿嘿笑了起来,一双三角眼闪着精光:“你这丫头真的是命大。你可知道婆子我是做什么的?”
安如锦一边颤抖着喝了口水,一边问:“婆婆不是永巷里面的人吗?”
唐婆子咧开嘴,阴沉沉地笑:“老婆子我是给宫中各位贵人善后的。”
安如锦手一抖,碗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八瓣。
唐婆子没有看她的表情,慢吞吞弯下腰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这么害怕做什么?你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嘛。你送来的时候已经半死不活两天。送来的人不敢说你受了什么罪,只是给了一包银子让老婆子我随意处理。”
安如锦忽然觉得身上很冷。她不由搂住双肩。梦中的那个怀抱难道是假的?还是她一直不清醒,所以他只能放弃她。
唐婆子拿了碎瓷片出去又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糙米粥:“喝吧。你送过来的时候只有一口气,却怎么唤不醒。若是老婆子没有猜错,你这招是千机娘子教你的龟息功吧?”
安如锦慢慢咬紧下唇,点了点头:“很粗浅的功夫,没想到能逃过一劫。”
唐婆子呵呵了两声:“很粗浅的功夫?这功夫可是很高深的保命之道。原本老婆子还不是很信你认识千机娘子,看来你不但认识和她还相交匪浅。”
安如锦沉默。
唐婆子为她查看喉咙的淤痕,雪白的脖颈上五指印宛然,肿胀得吓人。她一边为她抹上化瘀的膏药,一边道:“下手的人还不够狠,若是再加重几分力度你整个喉骨都会碎裂,到时候只怕大罗金仙都救不回来了。”
冰凉腥臭的药膏抹在脖上,带来片刻的刺痛。安如锦心中冷冷地笑,那人怎么会污了自己的手呢?喉骨碎裂万一流血可要弄脏尊贵的他。
唐婆子抹完膏药,一双浑浊的老眼盯着安如锦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