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日,吴诗雅听见林伍说这样的话,定是手忙脚乱地开始解释,生怕林伍误会自己,可今日听了杨菀之几人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林伍又是这个反应,吴诗雅心里忽然起了一阵无名火。
可她一动怒,眼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落,这一整天的委屈都在此刻爆发了:“你在说什么话?我跟你说了我很累!很累!很累!我今天很累!”
她几乎是尖叫着说出这样的话,多年来父亲教导的温良恭俭,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歇斯底里。
林伍从未见过吴诗雅这样,他立马做出一副心碎的模样:“雅娘,你这是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我日日在家,白天为你洗衣做饭,晚上为你画图做工!而你呢!我今天已经累成这样了,你还要我去做、做……”吴诗雅哭着哭着,话都哽在了喉头,“鱼糕!那个鱼糕你知道有多费劲吗?我要去买鱼,要把鱼杀了,要把鱼一下一下打成鱼糜……你知道做那个有多费劲吗?我只是累了,你却怀疑我?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雅娘,雅娘你别哭了。”林伍赶忙拉过吴诗雅,伸手胡乱地替她擦眼泪,抱着她的后背轻轻拍着,“我错了,我只是太爱你了,雅娘。我太爱你了,所以我怕失去你。我怎么舍得让你受苦,我巴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
“呜呜……”吴诗雅趴在林伍的肩上哭了起来。
“你别哭了,我不吃鱼糕了,好不好?”林伍柔声哄劝道。
吴诗雅点头又摇头,她带着半分埋怨的语气问道:“那你难道就不会自己做吗?”
“君子远庖厨,我一个男人哪里会做这个?”林伍的语气里似乎真的很无奈。
“你是君子,我就是小人?”吴诗雅佯怒,被林伍一哄,心里虽然还是不舒服,但气倒是消了一大半。
林伍连忙顺坡下驴道:“娘子是娘子,怎么会是小人。既然娘子不想做饭,那我们就出去吃吧。之前听杨大人她们说了好几次巴香园的菜好吃,我们去吃那个。还有上次你在夜市看到的那串手链,今日也买给你赔罪,好不好?”
吴诗雅这会儿心里最后一点气也散了,拉着林伍的手垂着脑袋道:“今天就先原谅你。”
“娘子大人有大量~”
五日后,杨菀之风尘仆仆地从昌明郡回来,看到的又是林伍夫妇恩恩爱爱的模样。
晚上吃饭的时候,杨菀之忍不住对柳梓唐道:“你说,这林伍是不是给吴诗雅下了什么迷魂药,怎么就让吴诗雅这么爱得死去活来?”
柳梓唐摇了摇头,只是一个劲儿地往杨菀之碗里夹蛙肉:“人是会被温水煮青蛙的,也许林伍是那温水,吴诗雅是那青蛙。”
杨菀之看了一眼碗里的蛙:“正吃着呢,有点倒胃口。”
“所以,不给她下点猛药,她是改不了的。”焚琴总结。
琮生默默点头。
杨菀之嚼着香喷喷的炙蛙,却因为吴诗雅的事情有些味同嚼蜡。她问柳梓唐道:“柳梓唐,你说,若是你师父,她会怎么做?”
柳梓唐摇了摇头:“我还没有成熟到那个程度,没有办法揣测师父的做法。但至少她是不会放弃的。”
“大人,”焚琴有些不赞同,“我觉得我们做的已经很多了,总不能路全都铺到她脚下。”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杨菀之扒拉了一口饭,“吃饭要紧。”
正吃着饭呢,忽然,一个学子模样的人从路边的驿馆冲到街头,突然哀嚎道:“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这会稽郡王定不得好死!”
“这是怎么了?”吃饭的众人都向他投去了不解的目光。
只见那学子痛哭流涕道:“驿馆的信使从大兴来报丧,两个月前,窦先生没了呀!”
杨菀之和柳梓唐对视一眼,脸上都是肃然。柳梓唐更是直接起身,走到那学子跟前,一把拉住那人,脸上惊惧夹杂着慌乱:“哪个窦先生?!”
“就是先太傅,窦章窦先生!”
轰隆一声,柳梓唐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他踉跄地向后退了两步,伸手,有些木然地抓住了一直挂在腰间的玉佩。那是他高中那日在曲江宴上窦章给他的。刚到大兴时,他有些胆怯,因此一直不敢去见窦太傅。但师父和师祖二人就像他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一样,指点他、关爱他。虽然他也知道,师祖致仕时已经是古稀之年,以师祖的身体,能撑到如今实属不易,可听到这个消息,柳梓唐还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杨菀之也有些难以接受。她到大兴时只远远见过太傅一面,可她知道窦太傅这一生为女子做了太多,为天下的教育做了太多,心中也是景仰万分。
可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消息还在后头。讲了窦章是如何以身殉国后,柳梓唐身子一晃,几乎要昏死过去。杨菀之眼疾手快的扶住他,问道:“你没事吧?”
“疼……”柳梓唐反手抓住杨菀之的胳膊,一只手捂住了心口,“师祖一生为国,不该落得如此下场。我……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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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有其他的学子,也纷纷谴责道:“这会稽郡王太不是东西!”
“是啊,窦先生为寒门修了那么多学堂,让大家都读书识字……唉……”
“若没有窦先生,我们哪有今天这样的日子?”
杨菀之见柳梓唐眼里已经要滴下泪来,忽然有些心疼,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如果难受的话,可以靠一下我的肩膀。”
柳梓唐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