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很聪明。”于彻盯着云溯的脸,并不多言。从人的表情和小动作里获取信息是于彻的特长,他就是靠着细致入微的观察本领和绝佳的模仿力才使自己融入了“普通人”这一群体。可惜,于彻不知道,云溯也是个与普通人不同的人。云溯淡淡道:“多谢你的夸奖。”“刚才你已经和白复聊了很多了,现在是否可以进入正题了呢?”于彻丝毫不松口,故作迷茫:“刚才那些还不算是正题吗?”白复询问的已经是与偷拍事件相关的内容。“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陛下。”于彻依旧扮演着一个误入歧途的可怜人,“想必您是知道的,我是一个孤儿,从小过着只能勉强吃饱的生活,我太羡慕那些富贵人了。”云溯当然不信,也不准备接于彻的茬。面对习惯于演戏的人,最重要的是打乱他的节奏。“你羡慕吗?其实你根本瞧不起他们吧,于彻。我猜,你大概也瞧不上我。”这话一出口,于彻的表情果然僵了一下。“你身为一个beta,却站在了alpha这一方,是出于什么缘由呢?”云溯微微抬眼,将beta骤然冷彻的表情收入眼底,“难不成,明日党竟能给出让你心动的好处?”他省略了分析的过程,很直白地道出了偷拍事件背后的操纵者。接连两个问题,都直戳要害。于彻扯开嘴角,骤然一笑:“我还道陛下是个事事都要依赖于首相大人的花瓶,原来不是。”原本他还对云溯提不起什么兴趣,这下倒觉得有点意思了。于彻在言辞上如此冒犯,云溯却并未生气,也不做声,等着对方继续说。一旦撕破了假面,后面就容易了。“我不过觉得有趣,才来掺和一脚罢了。”于彻不再伪装,身体向后一靠,坐姿很放松,“至于性别,这是最无所谓的事。”“人们总是会和与自己相近的人抱团在一起,去争取所谓的‘群体利益’,在我看来这很愚蠢,而且吵闹。”于彻露出傲慢的神色来,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我是beta又如何,他们是不是被歧视,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相反,我受够了这群弱者抱团哭惨的可怜模样,所以我想让他们再惨一点。”这就是于彻身为beta却站在alpha一侧为明日党所用的原因。这理由常人理解不了,于彻骨子里的傲慢导致他的思维方式也异于常人。“不过,偷拍不是你自己的主意吧。”云溯道,“我想如果是你的话,多半会采用更加偏激的方式。”“当然不是。”于彻嗤笑道,“是段峻岩那个孬种想的。”这就对上了。是明日党在背后操纵这件事的走向,将人们的注意力转移,从而压下beta们不满的声音。其实他刚才和于彻说的话大多带着试探的成分,并不完全确定。但现在他确定了。议员立法是会受舆论影响的。段峻岩是在报复他不肯出面干涉立法吗?所以借这样一件荒诞的事来告诉他:你不帮忙,我们就用你作为棋子来阻止继承法的修订?还真是狂傲啊。云溯从审讯室里出来,朝白复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明白。”提交证据和起诉这样的事,云溯就不管了。他离开了地下空间,没有注意到于彻唇边的冷笑。-黄昏时分,褚与昭在白桥露面了。他离开的时候两手空空,只带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小心脏,回来的时候倒带得不少,双手提满了东西,全是柳诗芸给他带的吃的。弄得他像个逃荒的。褚与昭站在花沐面前,满脸尴尬。“……这些都是我妈给我带的。”他不好意思地说,“我都说不要了,她还硬塞。”从前褚与昭住校读书的时候柳诗芸也是这样,每次休完假准备回学校宿舍的时候,柳诗芸就会像这样塞一堆吃的给他,硬要他带到学校去,弄得他很没面子。那会儿他还在上学,也就算了,可现在他都多大了啊!二十二了,堂堂男子汉了。就很丢脸。花沐笑着说:“做母亲的嘛,是这样的。白桥有地方放的,您别担心。”说罢便喊来仆从,将褚与昭这一大堆大包小包收拾了。脚边一下子空荡了,客厅也很空荡。褚与昭朝四周望了望,问:“……陛下呢?”花沐道:“陛下这几天一直忙于工作,这会儿应该还待在明镜宫的办公室里,等晚餐时间就该回来了。”最近白桥的晚餐时间改成了晚上七点半,主要是因为云溯回来得晚。这会儿还不到七点,但是褚与昭已经能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