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云灯偷偷看着屋子里的装饰,根本没听见老傅总说了什么。
看了一圈,他得出结论:这个屋子的主人估计有强迫症。
书籍的摆放全依据书封颜色和高矮薄厚,保持每一本书都和其他书的书脊在同一平面上。
书架上放着的文件以一种严谨到苛刻的方式放好,连带有褶皱的纸张也必须抻平,与其他文件保持着最大程度的平整。
桌子上的摆放全是对称的,对物品的摆放标准几乎精确到每一毫米。
即使无法对称,也一定要保证物体的外沿与桌边平行。
只有一张照片,是这张桌子上唯一一个例外。
老傅总就坐在这样一张桌子后面,身上穿着挺括而没有一丝多余皱褶的西装,花白头发梳到脑后,眉眼依稀能看出傅琛的影子。
这是个帅但是古板的老头。
傅琛没有答话,只是站着。
仿佛无声的抵抗。
他知道这样会激怒对方,但是他还是不说话。
或许是看在相云灯的面子上,老傅总这次倒是没有直接罚他去跪着,而是深吸了一口气,揭过了这个话题。
“婚后生活怎么样?”他问。
相云灯觉得很奇怪,明明父母应该是天底下最爱孩子的人,可为什么,他只在老傅总脸上看见了恶意与怨怼。
好像巴不得傅琛过得不好似的。
“很好。”傅琛回答,“我还要多谢您的牵线。”
他说的是实话。
老傅总却以为儿子在反讽。
他畅快地笑起来,脸上带了些许得色。
他明明怨恨傅琛,却还要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的样子,好像全心为傅琛考虑。
“结婚嘛,当然是门当户对最好。”他笑了笑,“我知道,你喜欢的是相家那个表亲,可他究竟不是真正的相家人。”
傅琛:“?”
谁?谁造的谣?
他的后腰又一次感受到身后男生的“攻击”,这次的力气比前一次大多了。
叫他轻轻“嘶”了一声。
他真的是冤枉。
他根本从来都没见过相云灯的表弟——就连相云灯,也是在结婚以后他才真正看见过这个人的脸,更不用谈对方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弟了。
他爹在相云灯面前提这个,不是明摆着挑拨离间,叫他们两口子不得好过的吗?
相云灯气死了,他虽然稀里糊涂和男人结婚了,也不怎么喜欢这个人,但这不代表他愿意输给他最不喜欢的表弟。
傅琛居然喜欢那个小白莲!他快要气死了!
老傅总满意地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变化,似乎颇为得意,以为自己找到了拿捏对方的最好方式。
“不过,你也不要再有别的心思,就算是曾经心有所属,现在已经结了婚,就要收收心,不要惦记野花野草,安心和小相相处。”他说起话来像一位真正为孩子着想的父辈。
只有他和傅琛两个人知道,这话里暗藏着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傅琛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傅总更高兴了:“小相是个好孩子,结婚以前就喜欢你,你们好好相处,说不准就真的处出感情了,也不是一定要先恋爱再结婚,现在也有很多人先结婚后恋爱,这也是很潮流的嘛。”
如果是之前没有改变心思的傅琛,如果是没有遇见相云灯的傅琛,听见这话,心里对相云灯的芥蒂一定会更深,对这个人的厌恶也会更加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