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灯发现自己的仆人柳辛最近都不怎么和自己玩了,似乎有嗜学成痴的趋势,虽说此人之前也非常努力,但却没有现在这么拼命。
有时,他半夜起夜都能看到这个人在廊下,就着点点灯火读书。
“你是想考取功名吗?也对,所以说你是叶家家仆,但不是奴籍,是可以科考的。”云灯以为自己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那些书有什么好读的,若不是为了考试,我才不要读它。”
他撇撇嘴,几次叫人叫不出去以后他也生气了,不愿意再和这个人玩了,好讨厌呀,那些书有他有趣吗?竟然只想着读书,一点也看不到他的存在了。
他不高兴,心里难过,说出的话也越发的无所顾忌:“你是不是巴不得要离我远远的?也是,谁想做别人的仆人呢,所以你一心把书读好,以后要考出去,当上大官儿,把我踩一脚,是不是?”
他说着说着,竟然自己把自己给气哭了,似乎已经看到他去找柳辛办事,对方却装作不认识他,还让小吏把他赶出去的场面了。
柳辛无奈起来,连忙把人拉过来,看着对方眼睛里不停溢出来的眼泪珠子,心都快要化了,他简直要心疼死了,一边用袖子帮着人擦眼泪,一边好声好气的哄。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要离你远远的,我是想着如果我一直是你的仆人的话,那对你的帮助并不是很大,要是我真的考中了什么,搞出些名堂来,你一出去,别人就都知道你是柳大人的朋友,不就没人敢再欺负你了吗?”柳辛说,“那些男人也不敢再给你递折扇了。”
云灯抹着眼泪,委屈兮兮,眼尾通红,抽抽搭搭,看起来可怜极了,他呜咽着伸出尾指,硬要和人拉勾:“你不许骗我,我要跟你拉勾才行,你若是骗了我,我就、我就……”
他那小脑袋瓜子怎么都想不出一个又狠又绝的威胁手段,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样的惩罚,对于柳辛来说是世界上最难以接受最恐怖的,在他的心里,阿辛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什么都难不倒他。
他想不出什么头绪来,又难受起来了,这次是对自己,他抽抽鼻子,拿手把脸挤来挤去:“我是想不出怎么样惩罚你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罚人。”
他能想到的那些惩罚手段,对于柳辛来说都是毛毛雨,自小就是这样的,可那种天崩地裂、千刀万剐之类的誓言,他又觉得不可靠,一时半会儿竟然什么都想不到了。
柳辛捉住他的手,防止这个小笨蛋把自己的脸擦得更红,低着头帮对方整理衣袖,说:“我若是骗了你,就叫我此生想要什么都得不到,无法善终。”
他把对方因为不好意思而悄悄收回去的小指勾出来,郑重地与此人拉了勾,作出自己的承诺:“将来,有我一份,就有你的一份,我若做了九品芝麻官,便把你抬到八品,我要是侥幸当了宰相,就叫你位极人臣。”
不管做什么,他的小少爷都要是他的主子,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云灯却笑起来,拿手去拍他:“你傻啦,宰相上头还有谁?宰相就已经是位极人臣了,你要是真得了势,我只要跟着你舒舒服服的吃香喝辣就可以,做什么第一权臣什么的,我是一点儿也不想。”
他只想当一个纨绔子弟。
柳辛却看着他不说话,宰相上头当然还有人,只是不可言说,如果真的可以,那他也未必不能为他的小少爷搏出一个“万人之上”。
二人又和好如初,只是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做什么都在一起。
他们以为能永远这样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谁知这世道变天的速度是谁也想不到的。
圣上年老体衰,身后的几个儿子,却谁也不服谁,各自斗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