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地京。
三百内人连袖舞,一进天上著词声。
今年的上元节,长安城里正是张灯结彩,火树银花。
每年的上元节,朝廷都会临时取消宵禁的政策,允许百姓们与天子共享盛世之乐。
西市泡馍馆二层的雅间中,荀冉与王维、常子邺、程明道围坐一桌,皆是愁眉不展。
对荀冉来说,虽然距离阮千秋之死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但他仍然很难将那个画面从脑海中抹去。他从不是一个绝情的人,阮千秋对他有恩,也算是自己的师父,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死掉却无能为力,简直是莫大的嘲讽。
王维见荀冉愁眉紧锁,知道他又是为那件事自责,长叹一声安慰道:“徐之兄也不要过于自责了,如今该考虑的是如何应对。”
荀冉将一杯温好的绿蚁酒饮下,苦笑道:“能怎么办?难不成我提一柄长剑到晋王府兴师问罪?”
且不说他现在被剥夺太乐署令的官职,便是在他圣宠最隆时也没有丝毫的机会跟晋王对抗。他现在跟晋王决裂,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至于太子,荀冉从不认为这个精明的少年会为了自己跟亲弟弟撕破脸皮。
常子邺一拍案几道:“若是旁的事也就罢了,偏偏那人是你的师父,杀师之仇不共戴天,荀大哥,你可不能这么算了!”
经过禁军几个月的训练,常子邺如今身材更为魁梧,腰腹间的赘肉却已经全部消去,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炼了不少。
一直沉默的程明道忽然发声。
“荀大哥,程某认为,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复仇,而是示弱。”
稍顿了顿,他接道:“当时你跟王大哥距离晋王不过十数步,我最担心的是你们已经被晋王发现,那可就糟了。”
他这番话让雅间内的氛围变得更为压抑。
程明道乃是将门之后,自小来到长安作质子,看贯了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为人低调谦和,懂得隐忍。在一个人处于弱势的时候,隐忍便是最好的选择。他看待问题的角度会和常人有很大不同,审时度势,每走一步便回头看看,这也是他常年身处长安养成的习惯。
当局者迷,他需要更多信任的人给他分析形势!
“明道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荀冉攥紧拳头,恨声道:“眼下也只能稍避锋芒,再做计较了。”
程明道耸了耸肩道:“荀大哥,看你写的那《三国演义》,你定是熟读兵法,若是从军定然能成为一代儒将。”
荀冉不曾想他会提到《三国演义》,一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