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百户要说之前还有帮忙的意思,现下是干脆要撂挑子了。
浮和国从来不缺资源,只是没有开采的本领。
洛谌亲爹洛蒙当年初当郡守,将山河路段规划个遍,兴冲冲往上报了几年也没分到半两,对于想为民造福的洛蒙自然是一泼冷水。
之后,宜镇熬了几年不仅颗粒无收,雪上加霜的还有十年难得一遇的旱灾,那噩梦般的三年是颗粒无收饿殍遍地的日子。
巧的是,朝廷声称通路不行难以支援,饥荒刚过却一纸飞书要将洛蒙调往江南,那里正逢商造大作,朝廷是要让原本下调的洛蒙抬回身价。
而洛蒙强留了下来。
不仅如此,他自己暗地请了邻县的粮官,率先种起了良产稻,果然收获颇丰。
此时,事情却有了转机。
洛蒙被抓了。
难得一见的朝廷官差亲自来这僻壤,扣下抗旨不遵,私盗机要的帽子,将胡作非为的洛郡守押回了京。
当时正值金秋,田野里堆着高高的谷堆,路的两旁百姓被三年饥荒熬剩了一张皮,脸上还来不及堆满笑,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的郡守手绑脚缚地被拖走了。
许百户当时也在场,那时他尚是个衙内跑腿的,洛蒙怎么劳心熬血的他们看在眼里,而这名熬干血的歹人却被押解着走向了断头台。
彼时洛蒙自己也是饿的皮包骨,黝黑的脸加上奔波的劳碌,如果不是那破烂的青色官服,别人还会以为沦为囚下的是哪个犯事的乞丐。
洛蒙走时眼里却无半点惊慌,无论七拐八折,眼总深情地望向日落的田野,仿佛那里汇聚了世间美景,浪费一时一刻都是莫大罪过。
许百户看明白后,当场泣不成声。
洛谌呢?他立即跑去通知尚在学堂教书的秀才小公子,却被告知他已经进山了。
胡闹!许百户心想。
山上蛇虫遍地,路险难攀,连颗花草都不能随便沾上,方向还极难辨认。当初洛蒙越山而去,请了那颠倒黑白的粮官,足足用了半月,还碰到了劫匪。他这一去,可不就是胡闹!
可没料到,洛谌十天后就回来了。
&ldo;老许,把通行令拿来!&rdo;洛谌一下马,直奔府衙。
&ldo;什么都没有了小公子,被他们一并搜走了!&rdo;
老许不过三十,也平时和洛谌没大没小惯了,也顾不上去纠正他称呼。
洛谌一咬牙,&ldo;我自个儿画一张,你来把关!&rdo;
&ldo;啊?&rdo;
&ldo;别啊了!走私道肯定走不过,到时候人都凉了,还纠结个屁!&rdo;洛谌十天路程下来,累劲儿过了,此时只想骂人。
老许也跟着一身冷汗,这也太大胆了!闹不好要砍头的吧。
最后洛谌是赶上了,可洛蒙还是没了。
消息传来,老许还眼巴巴地往重重叠叠的山外望呢。
老许打听到洛蒙是押解途中摔下崖死的。可洛谌不是赶回去了吗?他心想要么有人扣了消息等洛谌自投罗网,要么就是真的是意外。
不知者无罪。
朝廷没收回粮种,百姓该种的种,怎么过活接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