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心下暗恼,可她这般性子,从来不会出头。这会子只关切地看向李惟俭;
湘云娇憨,刻下还不明白内中道理;
宝钗浑不在意,却只留心瞧着李惟俭,想看看李惟俭如何处置;
黛玉心下着恼。暗忖,若在荣国府也就罢了,内宅里任宝玉行走。可到了别人家里,哪儿能还往内宅里闯?明明早就与丫鬟厮混在一处,知晓了人事儿,哪儿有还将自己当孩童的?
探春深吸一口气,其中道理三姑娘自然明晰。瞧了一眼李惟俭,见其好似无动于衷,知晓此事李惟俭不好出面。因是便道:“宝二哥怎能随意往内宅里闯?湘云,咱们去把宝二哥叫回来。”
李惟俭这会子已然拿定了主意,他笑着拦下探春,说道:“宝兄弟既要见秋芳,让他见一见就是了,左右宝兄弟年岁还小。”
说着,他径直循小径而走,几个姑娘家生怕宝玉胡闹,便跟了上来。
到得近前,就见袭人、媚人扯着宝玉,丫鬟念夏拦在门前,宝玉身子往前挣着,就是不肯走。
“宝兄弟。”
李惟俭招呼一声,宝玉瞥见李惟俭,好似瞧见了酒醒,道:“俭四哥来的正好,这丫鬟拦着不让我进去。”
“宝兄弟进去要做什么?”
“自然是——”
“二爷!”
“二爷!”
袭人、媚人连忙止住宝玉话头儿,宝玉想起自己要劝说的话,刻下当着李惟俭的面儿,顿时面上讪讪。
李惟俭笑眯眯道:“哦,知道了,想来是宝兄弟与我那妾室秋芳有旧,此番是叙旧吧?”
“额……正是。”
“那我唤她出来便是了,宝兄弟……嗯——”他瞥了袭人、媚人一眼,道:“到底年岁大了,不好进去。”
媚人面上还好,袭人顿时面如火烧,红着脸儿垂下了头。
宝玉或是没听出李惟俭暗中嘲讽,又或是浑不在意,只高兴道:“果真?那你快叫她出来!”
李惟俭点点头,朝着内中招呼一声,须臾傅秋芳便铁青着脸行了出来。到得门前屈身一福:“老爷。”
李惟俭指了指宝玉:“宝兄弟要寻你叙话,你与他说过话再去歇息吧。”
这会子黛玉、宝钗、三春、湘云等姑娘也到了近前,傅秋芳沉着脸儿道:“我与宝二爷不过一面之缘,谈何叙旧?”
“傅姑娘——”
“宝二爷,我如今是老爷的妾室,可不能称姑娘了。”噎了宝玉一嘴,傅秋芳又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宝二爷若有话,还请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说吧。”
“这——”宝玉只是痴,又不是傻。心中憋闷的话,怎能当着李惟俭的面儿说出来?因是便沉吟着,看向李惟俭。
李惟俭笑吟吟道:“想来宝兄弟不想让大家听了去。那秋芳你便与宝兄弟说一会子话儿,我带姐妹们朝那边儿走走。”
虽说相处时日尚短,可李惟俭也大抵摸清了傅秋芳的性情。宝玉这般的性子,最不受傅秋芳待见。如此故作大度,反倒衬着宝玉此举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