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挡住我了。”
吴钟攥着双拳道:“俺这不是怕那西夷伤了公子吗?”
李惟俭哭笑不得,下巴冲着那西夷扬了扬道:“就这身形,让他一条胳膊都算是欺负他。”
吴钟瞧着那西夷瘦瘦小小还不如李惟俭身量高,挠头退在一旁:“也是啊。”
吴钟讪讪退在一旁,又翘着脚瞧着四门火炮接连放炮。钦天监那两门放的快,这会子都打了一多半了,李惟俭这两门校射起来颇为繁琐,因是便慢了许多,瞧着不过打了三成炮子。
眼见双炮齐发,再次命中那两丈长、一丈高的木质靶子,吴钟合掌赞道:“公子似乎胜了!我瞧钦天监那两门炮半晌也打不着靶子。”(注二)
李惟俭面上噙着笑,却摇头道:“这可就不好说了。”
吴钟道:“公子何必过谦?明明就是公子的法子好。”
李惟俭笑着摇头不语。他心中已然生出不妙之感。
他给出的射程表自然比钦天监的准确许多,可比照钦天监的射程表也过于繁琐了一些。以至于炮手放炮之前须得先行测量风速,而后照着射程表去找火炮所需调整的角度,再放适量的火药,如此一来怎会快得起来?
且两军对垒,火炮对射比的是单位时间里的炮子投射量与准确性,快而偏于慢而准,这二者谁优谁劣,这却见仁见智了。
又过了好半晌,四门火炮尽数打完了炮子,小吏点算了命中率呈上案头,让大司空古惟岳评判。
古惟岳略略扫了一眼,乜斜一眼几个惴惴不安的钦天监官吏,冷声道:“尔等且自己看,一千步外十不中一,尔等忙碌数月就给本官这等射程表?”
几名钦天监官员嘀咕一阵,当即有一绿袍官员上前施礼,说道:“大司空,非是我等不尽心,奈何我等列出射程表时须得斟酌的太多,一则要快而准,二则要方便炮手查阅、牢记,这才简略了许多。”
瞧了李惟俭一眼,又道:“如李秀才这般绣花也似,不待发上几炮,只怕敌军已然冲上阵前了。”
古惟岳为色稍霁,道:“算你有些歪理。”沉吟了下,看向李惟俭:“复生可有说法?”
李惟俭笑着拱手道:“学生并无说法,全凭大司空做主便是。”
古惟岳面上现出为难之色,抚须道:“本官也不知该如何评判,待本官将此事递上御案,让圣人定夺吧。”
众人齐齐拱手应是,随即恭送大司空回衙。
古惟岳临行点过李惟俭,抚慰道:“复生莫要多想,事涉军阵,总要多思量一些。你那射程表,总归是比钦天监的要强上许多。”
李惟俭笑着,好似浑不在意道:“学生并未多想。本就是大司空交代下来的差遣,能得大司空夸赞已是心满意足了。”
“如此就好。”古惟岳绕有所指道:“以复生如此心性,来日必有所成。不过复生年岁还小,尚且看不分明风色,总要堪磨一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