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兵权移交仪式正式完成,魏逊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大人和秦长史召集延州商界会议,晚上还要宴请,今日见不了你了,命我在食堂摆大锅菜给你洗尘,有酒,周大哥晚上赶过来。”
沈宸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又是大锅菜……吃了半年多,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一直默然站在魏逊身后的折御卿、细封敏达、梁宣、凌普、杨利等人哄然大笑。
沈宸挥了挥手,他的亲兵拉着一个用索子缚着的衣衫褴褛的年轻人上来,那年轻人面庞消瘦脸上带伤,眼眸中却全然都是凶狠桀骜之『色』。
折御卿眼睛一亮:“君廷,这便是冯家衙内?”
沈宸点了点头:“朔方节度府的人员家眷一共安排了二十多辆车,有两个都押送,走在后面,我是轻骑回来,只能带上他一个!”
冯继业目光扫了扫折御卿,嘶哑着声音道:“爷爷是朔方留后,朝廷所封,不是什么衙内!”
折御卿苦笑着摇头叹息:“这时分方想起朝廷来,怕不是晚了?”
“败军之将,犹自言勇,可笑!”魏逊冷哼了一声,挥手道:“收监!”
众人簇拥着沈宸缓缓上山,折御卿叹道:“雪夜渡河,马踏灵夏,君廷,如今你已是天下闻名的名将了!”
沈宸疲惫地一笑:“……这一仗打得苦,没有后方,没有厢兵辅助,什么都要自己算计,这半年下来,整整脱了一层皮,若不是何立山干练,我一个人只怕是撑不下来……”[]北唐27
魏逊笑了笑,伸手入怀取出一样物事:“瞧瞧,这是大人命人专门为你打造的!”
魏逊手上,赫然是一面铜牌,沈宸伸手接过,却见上面用阴文小楷镌刻着一行小字,定睛仔细看时,却是:
敕封——灵武县开国男
铜牌的背面镌刻着沈宸的名讳,沈宸抚『摸』着铜牌,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良久,他抬起头,目光如刀一般盯着魏逊道:“是不是你的主意?”
魏逊一怔,折御卿在后面道:“这是大人的主张,不干文谦的事!”
沈宸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下来:“大人怎生如此糊涂?此时行此事,天下人心尚未归服,朝廷恩威尚在,这不是把自己搁在火炉子上烤么?”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魏逊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君廷,你误会了,大人暂时并无正位的意思,这个县男爵位,虽然是大人自家封给你的,朝廷却是认可的。”
沈宸怔住了,他没听明白魏逊的意思。
封建之权,『操』于天子,从来没有说藩镇自行封建而朝廷却事后追认的,李文革上表奏请封沈宸为男爵是一回事,自家自行封沈宸为男爵则是另外一回事,前者不过是为部下请功,后者却是僭越大罪,相当于扯旗造反了。
魏逊见沈宸还不解,淡淡笑了笑:“此刻策封你为灵武县开国男的制文应该已经在京城光禄寺存档了!”
……
汴梁,大宁宫,滋德殿
柴荣穿着生麻斩衰坐在御案后面,右手轻轻抚在展开在御案上的帛书上,望着帛书上的文字呆呆出神。
那是一道制文……
制文的上首门下二字乃是大行皇帝郭威亲笔手书,这个柴荣一打眼就已经认出来了。
制文的下首,是奉诏拟制的翰林学士窦仪的署名,然后是首相中书令冯道的署名用印,再右面……再右面是自己的签名用印——检校太傅开封府尹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功德使判内外兵马事晋王荣。
工工整整,一笔不缺,确是自己的笔迹。
再后面便是范质、李谷、王溥三相的具名。
“皇帝之玺”紫泥阳文,封建诸侯专用之玺。
“中书门下之印”朱泥阴文……
皇帝手书……翰林拟制……宰相副署……玉玺……相印……
全套手续一样不缺,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份合乎程序遵循法统的皇帝制书。
只是这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