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越殊给出的方法就是让杀了当家的谢安韫在山寨里大开杀戒,在惊慌之中又遇到杀神,要是没有慌不择路,那那人可以成为一个人物了。当听到这一点的时候,谢安韫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他:“先生倒是看得起我。”当时的越殊指腹不经意间摩挲着自己曾遭他掐过的脖颈,笑得像一只狐狸。“谢小友年少有为,武功高强。鄙人自然看得起。”于是,谢安韫就明了此人是抱着黑芝麻馅儿的,但不可否认这人的才学和睿智。那奇袭之计虽简单,但所要求的天时地利人和却非常苛刻。若是这人正好把这天时地利人和算计进去,又恰好此事在他所算计之中。那这人,可谓人才。山脚下,是仪蹲在一块大石头上,百无聊赖的戳着石块。他身旁站着越殊,身后是萌渚寨的兄弟。惑阳领了一队人堵在其他山路上,抱着一大堆的烟草去另一面点燃。距离她出发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距离谢安韫离开也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是仪蹲山脚下喂蚊子喂了半个时辰,前半个时辰忙着挖陷阱。现在忙完了,也就无所事事。他也没紧张感,因为紧张感早献给了前半个时辰的忙碌。蹲了半个时辰,什么感觉都早喂给了蚊子。倒是越殊,站那儿除了有时来回走个三四趟,剩余时间都站直了对着山口看。显然是紧张。这时,黑暗的山林里被一阵阵薄薄的白烟笼罩住,那层白烟距离他们还远,仿佛是在半山腰。越殊见状,连忙转身,大声道:“来了!恶匪来了!”是仪闻言,站起身跳下来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吩咐身后的人:“都记着先头说好的,能偷袭绝不正面对上,能无耻绝不君子!打不过就跑,阴了人就逃,咱耗死他们!玩死他们!”几十个汉子握着手里的武器,兴奋得鼻孔都翕张开,齐齐喊了声:“是!”“嗨!小声点!”与此同时,越城山寨里。先是巡逻的两个恶匪,其中一个耸着鼻子闻到烧焦的味道,便问另一个。另一个直接就看到了浓浓的白烟伴随着烧焦的味道从一边涌过来,隐隐还能见到火光。当下便跑开大声叫道:“着火啦!着火啦!着火啦!”剩下一个一个愣了一下:“着火啦?”顿时反应过来,吓得屁滚尿流。一人之声唤起十人之音,三人成虎,十人成灾。很快,山寨着火了这个‘事实’就传遍了整个山寨,引起了极大的恐慌。加上这番大动乱没能引来早已被杀的阿丝,属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当即混乱不能止。巡逻干活的、被窝里的、女人怀里的,都提巴着裤带往外奔跑。方向和白烟涌过来的方向相反,恰恰是跑向了是仪他们埋下埋伏的地方。但一窝乌合之众里总有一个能带头作用的在,否则光是阿丝一个外人来怎么让越城恶匪听话。所以当大部分人跑到山寨门时就被原山寨二当家,向来自称‘智囊’的胡麻子拦住。他是有点头脑,一看那只见烟不见火光的火便觉得奇怪。当下便决定先把人稳定下来,派人过去打探,若真是着火,也就灭火便是。可那胡麻子才开口说了一个字,整个头便叫谢安韫给剖了下来。一阵安静,众人无暇顾及倒下的胡麻子的尸体,只见从胡麻子背后露出的一只恶鬼。苍白脸色、乌黑眼瞳、艳红薄唇,小小一个孩子,杀人不眨眼,利落干脆。真是一只恶鬼!“啊——”那只恶鬼没有就此罢手,而是就近把人当冬瓜一样的砍,一手一个,竟宛如屠杀。何时杀人如麻的恶匪被一个孩子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屠杀?所以,这就是一只恶鬼!登时,数百个恶匪扯开了嗓子惊恐的叫着‘恶鬼’,惊慌失措又争先恐后的逃跑。当有一些人跑得累极,忍不住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回头一看吓得肝胆欲裂。且见那黑瞳红唇的小童举着银洌的长刀收刮人头,曾经的恶匪在他的手中就像孩子,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顿时,他们跑得更快了,甚至不敢回头。因为恐惧不敢回头的他们也就不知道身后的谢安韫慢慢的停了下来,喘气。谢安韫刚刚和周奇斗了一场,又趁着越城恶匪被恐惧占据的瞬间将他们屠杀。此刻早就累了,他垂下的手有屡屡血迹沿着长刀留下。谢安韫垂下长长的眼睫毛,平稳了呼吸之后,一步一步缓慢的走下山路。这个时候的他,那优雅的动作倒像是在逛花园。山脚下,是仪等人各自寻找位置躲好,不久之后就听见一阵嘈杂的慌乱叫声从山上传来。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直到第一个恶匪出现在眼前。四个、十个、二十个第一个恶匪掉下陷阱,因为正好被身后的恶匪挥刀砍中,后面的恶匪以为他是被杀,没有在意。直到数十个恶匪纷纷因为触动了陷阱惨死,剩下的恶匪才开始惊慌,转而后退,不意旁侧不时有恶匪或被莫名砍杀或被莫名砍伤。因为匆乱的奔跑,原来拿在手中的火把掉落在地熄灭了。此时,天无星月之光,树影幢幢,阴森不见人五指。加上方才的惊乱,此刻还活着的恶匪早就是惊弓之鸟了。偏偏还有接受了是仪挖心剖胆的教诲的萌渚寨民,奉行偷袭是真理,阴了人就逃,不管有没有杀死恶匪,只要砍到就行。砍完了就跑,管自己砍到了什么。也正是因为可爱的萌渚寨民们严格遵守大当家的命令,不仅伤到恶匪而且给他们增加了恐惧的心理负担。导致他们在黑暗中举刀不管不顾的砍,到最后竟然是一副自相残杀的场面。是仪躲在暗处,看见那些混乱的身影,也知道了恶匪们内讧了。这下子,兴奋得两眼发红,回头正要吩咐弟兄们给他们添点乱,谁知一回头啥人也没见着。再回头过去看,陡然发现那混乱的人群里混进了不少身影,鬼鬼祟祟,不断添乱。导致恶匪们更乱了。是仪啐一声:“操!这帮浑蛋子!”不由失笑,跟着加入战圈。激烈的刀枪碰击声越演越烈,惨叫声不断,时间一刻刻的过去。声音逐渐变小,到最后仅剩三两声还在负隅顽抗。是仪正要吩咐人点火把时,满山一阵火光亮起。是仪一怔,脸上还挂着僵硬的笑意。“不是吧。越先生,你这么懂老子的心意?这、这还真是”越殊回望他,惨白着脸,“不是我。”是仪脸颊咬肌不自觉的大幅度抖动了一下,慢慢转过身,首先看到的是满脸惊慌的自家弟兄,往上看,距离他们百步远的山丘上站了一票人。约莫百来号人,几十把火把照着,把林子照得白昼似的。人群最中央站着一个男人,八尺的身高,一张脸长得跟山妖似的,只一个妖可形容。那眼,黑得不见底,没有一点的白。邪诡得可怕,是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对上。通身是杀气,那种杀气若是普通人还觉察不出来,应该是屠杀了上万人以上才能练成的气势。男人身边站着一男孩一女孩,男孩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张娃娃脸。看着很讨喜。女孩约莫七八岁,冰冷得就像一尊冰雕娃娃。再远些是一张大旗,上面有个恶匪的标志。是仪知道,那是都田恶匪的标志。是仪怔怔的说道:“好家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这话音一落,便见着男人身侧的男孩一脚把身边扛着大旗的胡子男踹倒,嘴里骂骂咧咧地道:“早叫你别扛着这丢人的旗子出来丢人现眼!恶匪恶匪,很光荣啊你!当恶匪还能光宗耀祖啊!咱二爷那高贵的身份都被你拉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