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念晚扭头向身后看去,见萧誉站在那儿,他立着,她跪着,他将伞斜向她,他自己却淋湿了整个后背。
“殿下怎会来此?”问着话,魏念晚已起身,拍了拍膝上的土,向萧誉走近一步。如此伞便可照顾到他二人,不会再让他的后背淋在雨中。
与这场冷雨相映成趣的是萧誉眼底的温柔,他嘴角浮着笑:“听人来报晚姐姐独自出府了,我不放心,是以便悄悄跟了过来。”
说到这儿,他忽地想起什么,连忙又澄清:“不过晚姐姐放心,方才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见,直到天将雨我才走过来。”
魏念晚垂眸浅笑:“让殿下担心了,是我不好。其实这事也没什么不能与殿下说的,这名吴国女使的死,与我脱不了干系,我便想来送她一程。”
萧誉看了一眼那座小小的新坟,低低叹出一口气来:“风淅淅,雨纤纤,难怪春愁细细添。晚姐姐不必自责,人各有命,跟了单君让那样阴晴不定的主子,是注定没有个好结果的。即便这次不因你的事受牵连,他日也会因旁的事不如主子意而丧命。”
这话虽说得现实,但也确有几分道理,魏念晚听着心里好受了几分。
她认真看着萧誉的脸,忽然觉得此刻的他,与初见时的他有了很大的不同,似乎短短时日里成长了许多。也变得会体恤他人,懂得如何解忧了。
萧誉被她一错不错的盯着看,心里既高兴,又有两分羞涩,最终竟逃也似的别开目光。
这时魏念晚留意到他发红的耳尖儿,只当是被冷雨冻得,忙道:“山上冷,咱们快回去吧!”
萧誉嘴里应着“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又哪里是冷,那是一片炙热滚烫。
山间小路本就难走,加之淋了雨,此刻更是滑不可涉,许多地方还积了雨水,形成一个个的小水洼。萧誉的锦靴尚好些,魏念晚的绣鞋却是不一会儿就湿透了。
走到一处大些的水洼前时,两人同时驻了步子,萧誉低头看一眼魏念晚的鞋子:“晚姐姐,不然我背你过去吧?”
“这可万万使不得!”魏念晚想也不想就开口拒绝,并因着萧誉的话,让她越发急切地想要淌过这个水洼。是以她抢在萧誉前面迈出脚,试探着前行。
山路难测,便何况这种被泥水覆盖了的,早已看不到水下的地势。魏念晚才往前走了几步,脚下就突然一个踩空,人倒向后方!
萧誉就在她的身后,及时出手将她扶住,所幸人没有摔到水里,然而她的脚还是崴了。
这回已由不得魏念晚再顾忌这顾忌那,萧誉一掠袍摆直接在她身前蹲下:“晚姐姐,我背你!”
魏念晚仍迟疑着不肯上,萧誉只得又搬出她的恩情来:“连我这条命都是晚姐姐的血救回来的,同我你到底还有什么可避忌?!”
魏念晚咽了咽,心想到也是,她何时变得这么扭捏了,难道今日不准备下山了么?
看了眼前面长长的山路,她终于抬腿骑上萧誉的背,被他背着继续下山。
山间草木被雨水洗刷得碧绿青翠,湿漉漉的小径上,男子背着女子,女子手中撑着一把青竹油纸伞,这一幕美得好似一幅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