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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页(第1页)

“这只是你以为罢了。”沈溪自嘲:“我有他的记忆,你将我和他混为一谈。”安朝昀欲言又止,俄而他起身,一把将沈溪拉到身后,无心剑芒怒涨,他厉声道:“谁!”黑夜月光下,一白发黑袍人徐徐现身,他拂袖走近,面容显露,沈溪蓦地挣脱了安朝昀的手,跪倒:“参见阎罗王。”越长音抱着玲珑,半身盖着稻草,眠的昏沉,隐约有一双冰凉的手扶上她的脸颊,温柔的抚摸,像摸着一件珍宝。这感觉熟悉却陌生,她不由自主的靠过去,贪婪的渴求的,像是一个即将冻死的人面对着烛火的温暖,眼泪顺着紧闭的眼角滑落。“独孤。”她喃喃梦呓:“我想你念你,你却连尸骨也不留给我你可知我与玲珑在这世间孤苦艰难”独孤野的手指细微的战栗,被温热的眼泪打湿,他颤抖的愈发厉害。便在此时,越长音睁开了眼。“独孤?!”她的眼神失了光泽,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将现身眼前的黑袍人吸进去:“我在做梦吗?我为什么会看到你?”霎时,大颗大颗的眼泪涌出,女君的眼眶猩红,哽咽:“我求求你,不要让这个梦醒,独孤,我不要你走,我太想你了,一个人好苦,真的好苦”“我不走。”独孤野轻声说,他张开双臂,将女君和怀中女儿一并搂入怀中:“我守着你和玲珑,不要怕,一切都会过去的。”火堆渐熄,万籁俱寂,前尘旧梦百转千回,最终殊途同归,不管是不是水月镜花,至少在这一刻是真实而美好的,安朝昀与沈溪掩去了惊异,双双退出了庙门。“这下你可以安心跟我去宛霜城了吧!”安朝昀牵着沈溪的手,洋洋得意。沈溪似有恍惚,他耳畔不断的回响着女君的那句话。“你却连尸骨也不曾留给我。”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为什么会有感同身受的悲伤呢?“怎么了?”安朝昀问:“沈溪?”沈溪猛地抬头望着安朝昀的脸,眉宇间的茫然化不开抹不去,目光又缓缓落到他颈上,那道环形的褐色伤疤触目惊心,令肝肠都痛彻。“我们到底”沈溪的神色痛苦。“别想了。”安朝昀握住他的手,坚定却温柔的说:“从前我什么都不怕,最怕你忘了我,但同你在一起时,我发现记得或不记得都不重要,沈溪,别想了,都过去了。”朝云武神现身宛霜城王宫金殿,持剑斩落殿上帝王头颅,帝王全身人形具消,幻化成一块残破帝令,正是当初自南天门落下的那块帝令。帝令成精,自是天下无双的皇帝运道,凡人莫可阻拦。此时此刻的九重天上,箫寞缓缓的从金座上起身,她从袖中摸出一枚山楂丸,轻轻送入口中。山楂的酸甜融化在口中,她走出凌霄殿,走出南天门,低下头,透过缥缈云巅看向人间。独孤野应该已经到了,她默默的想,不管他自下面来到人间跨越极乐碑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这位曾经为了普度众生而抛弃妻女的阎罗王,如今是该履行他的职责。越箫寞,飞升之后,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她的本名了啊女人生来不易,希望她的后人长音以后路会好走一些,毕竟都是越姓宗室的女子,曾经背负着一样的使命。“箫寞殿下。”韶光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插手的事太多,迟早会被发现的。”箫寞转身,面色平静:“此话怎讲?”“宛霜城的难民是你引过去的吧。”韶光微微笑道:“金池城附近的迷阵是你设下的,对不对?”箫寞不语。“你已飞升,前尘合该斩断。”韶光说:“你如此干预,恐怕会遭天谴。”“韶光仙君突然来找我说这些,意欲何为?”箫寞撑开纸伞,于南天门下婷婷玉立。韶光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他浅浅笑道:“箫寞,我们都是有竭力要保护的人,何不互相体谅呢?”箫寞冷漠的看着他。韶光颔首,轻轻叹了口气:“算了,我只是开个玩笑,秦戈是虞驰的转世,怨念深重,无论如何不能留,这一点我明白。”“秦戈为何会找上岚沉水?”箫寞问:“他是经何人挑唆?”“帝令。”韶光叹惋道:“谁也不会想到小小一块帝令,竟然会成精。”他解释的自然而然又无懈可击,箫寞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倾斜纸伞,自伞中拔出佩剑。“韶光仙君,还有一个问题。”她说:“你的坐骑白鹿去哪儿了?”作者有话要说:疯狂解谜。☆、【正文完结】安朝昀弯腰将那块帝令拾起,放在手里颠了颠。“难怪所向披靡,这是真真正正的帝王将星命啊!”他不屑的讥笑。王宫内的侍从早就被武神下凡的场景吓得逃走殆尽。沈溪转身走出金殿,踱下城墙,自高处俯瞰整座宛霜城。忽然间极为想念父亲母亲,他颦眉叹息,也不知大哥造的那些杀孽,最终会算在谁的头上。安朝昀走到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忽然歪过身子轻轻撞了一下他的头。“沈溪。”他轻声说:“夸夸我。”沈溪心底一软,转过头,还未开口,安朝昀已经俯身吻住了他微微上扬的唇角,这一次沈溪没有躲闪,只是慢慢合上眼,安朝昀蓦地伸手抱住了他,将他顶在坚硬的城墙上,深深地吻下去,仿佛在宣告主权。风起,长发与衣袂烈烈飞舞,二人都不曾注意天边浓云层叠,一道苍白的光落在城墙尽头。安朝昀放开了沈溪,微微偏头,看见城墙尽头有一头雪白发光的鹿。那鹿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分明是个漂亮的祥瑞之兽,在阴郁的天幕下却莫名的阴森诡异。安朝昀竖起了浑身的戒备,无心的剑芒闪烁不定。“朝云武神,千年不见,别来无恙。”鹿猝然开口。安朝昀猛地变了神色。玄周死于第二次天界大乱,因为谁也想不到能够搅弄风云,导致天帝陨灭的魔头,原本只是一个司种田的神仙。他的名字叫竹一。玄周的帝命是与生俱来的,但却没有人说帝命是独一无二的,竹一亦是帝命格,这是千万年来难得一见的双帝命。同样的命格,一个成为了至尊的天帝,一个却只能默默无闻的种田。而在意交好的人会因为天帝的身份去竭力的巴结,这是怎样的巨大落差。竹一成魔,杀死了玄周,险些摧毁了整个九重天,幸得安朝昀及时归来,大败竹一,保九重天安宁至今。所有人都以为竹一死了!白鹿举蹄走近,他似是浑然不怕无心剑,漆黑的眼睛里居然闪烁着人类的笑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别傻了。”安朝昀道:“我杀你易如反掌。”“我已经是一匹鹿了,还能做什么呢?”白鹿晃了晃团绒似的尾巴:“只是阎罗王如今在人间,想来顾不得群魔人间乱舞,届时可真是一番壮观景象呢!”他话音甫落,沈溪已经动作了,他将灵骨摘下,塞进安朝昀怀中,冥司令光华一闪,他人已经消失不见。“沈溪!”安朝昀大吼,他感到心口一阵疼痛,宛若撕裂,又气又急,一剑削向白鹿的脖子。少倾有无数咒符蝶翼般纷呈而至,包住了无心的剑刃,一人自天儿降,喝道:“竹一!”韶光仙君衣袍鼓舞,横袖挡在朝云武神与白鹿之间,他面对着安朝昀,话头却是冲着身后的坐骑。“我呕心沥血保你多年,不是为了让你再次祸乱三界!”他厉声道:“你还没有想明白吗?”“我想不明白!”白鹿嘶吼,一张小小的面孔想要做出更多的表情而扭曲:“我从前被玄周打压也便罢了!如今只能当一只鹿!四脚着地的活着,我是帝命啊!谁能想到我是帝命啊!世界上还有比我更滑稽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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