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喉咙微哽,仍轻松接口:&ldo;那就让妹妹嫁得了!&rdo;
娘亲的伤感被气极败坏淹没,一句&ldo;你这个不肖女!&rdo;骂出,我缩着脖子就跑,却和闯进门的小不点撞个满怀,背后的茶杯盖直接砸在肩上。
我夸张地&ldo;啊哟&rdo;一声,双腿立刻被软暖的胳臂围住,脆生生的声音从底下响起:&ldo;姐姐,你怎么了?&rdo;
仰着小脸的钟星天真烂漫,我忍不住在她光滑的脸蛋上揉了一把,随口胡诌:&ldo;没事,阿姐在练功。星星要去哪里呀?&rdo;
&ldo;星星找姐姐,陪星星玩娃娃。&rdo;
小女娃的声音忒儒软,我怜爱心起,将她提抱在怀,蹭着她的脸,软声道:&ldo;好,阿姐陪你玩。&rdo;
钟星才六岁,就算她十年后要嫁,我也舍不得她嫁入帝王家。
跨出厅门前一刻我回头,对殷殷注视的娘亲展颜一笑,&ldo;娘,我愿意进宫。&rdo;
那一刻,我感觉娘亲的目光像风中的残烛,一下子灭了。
娘说赶在未进宫前,城里有哪些好友,该去辞一辞才是。这话我想了一夜,次日清晨带着迢儿出门。
闹市繁华,天子脚下果真不同,先皇故去,国丧刚过,民间已经恢复生机。想来菜摊前讨价还价的妇人,谁有闲心管褚国哪个做主,只要菜价合她们的心意,便心满意足。
领着迢儿七拐八绕,终于踏进罔象道长的隐修之地。皇城不允许败絮其中,所以无论高楼矮巷,尽是一片绿瓦红墙,但师父这儿……
我小心翼翼地穿过窄廊,尽力避免被颓墙吹下的沙尘迷了眼。
论起我为何拜师,却与我的名字大有渊源。
听哥哥说,我生下来便不会哭,见人只笑,即使模样儿粉雕玉琢,那情形也足够瘆人了。爹娘吓得四处央人,最终找到一位隐市的道人,将我带了去。
见到我这小娃娃,道人说了一大堆云山雾绕的话。懂事后我问哥哥道人都说了什么,那时哥哥也是小娃子,挠头说记不清了,只有几句&ldo;悲喜不辨、尘世牵挂太过&rdo;什么的。
我便怨他对我的事不重视,生生讹了他二两买糖银子。
任凭我长大后怎样觉得这话不靠谱,当时双亲只是泪眼纵横求个破解之法。
当时师父捻着胡须说了一句箴语:&ldo;了便终,终便了,她又姓钟,便名钟了,非此名不可化一生之坎途。&rdo;
我平安长至三岁,生日那天爹爹逗我,问我可知&ldo;钟了&rdo;这名字是什么含义?
我自然摇头不知,爹爹便解释:&ldo;了便终,终便了,高人的意思,是叫你清心,不被世事牵扰。&rdo;
这句话我听懂了,当即咧嘴一笑:&ldo;我知道了,就是让女儿没心没肺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