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默默问候了完颜旻上千代祖宗。你才冒牌,她不过是代嫁而已,而且是光明正大地代嫁,况且,太后可是把金印都亲手交与给她了。
南月眼里眯起凶光,毫不温柔地抄起那砚台开始捣磨。
完颜旻起初并不做色。
等到一挞奏折批完,也不看她,忽然开口:“你是磨墨还是捣蒜。”
身旁人没有反应。
延迟了整整几秒。
南月猛地睁开有些朦胧的眼睛,她怎么好像睡着了一样。
眼镜睁开,觉得瞬间清醒。
她是真的睡着了,站着。手里的墨磨得七荤八素。
“够了。”完颜旻看看砚台里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上好墨材,又想起她身体初愈,实在不宜久站,命令道:“困了便去榻上睡。”
南月被他吓到,这人什么意思。要她睡在正殿。那岂不是……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忙谄笑着推辞:“不不不,我回去睡即可。男女授受不亲呵呵……”说着就要往外逃。
“站住。”完颜旻声音陡然提高,撂笔转过身来,极缓地,一步一步走上前,扶起她下巴。
“你不久就搬回椒房殿,迟早要习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戏。不管你有多么排斥或者厌恶朕,都要习惯,哪怕是表面上,与朕同床共枕。”
最后几个字听得南月心惊肉跳。
但是,等等,她并没有很排斥他或者讨厌他啊,这家伙的自尊心怎么就如此敏感。
只是,她最多也只是希望完颜旻是他的朋友,尽管他不同意,她还是早就习惯性地把他当成朋友。
朋友之间,怎么可以……
南月忙不迭否认:“不不不,我真的没有,很讨厌你。”
完颜旻看她这样急切澄清自己的样子,兴致忽起,离她更近一些,魅惑地问:“这样着急地否认,莫不是喜欢朕。”
那样的眼神和声音令南月一阵眩晕般的酥麻。
南月脸通红,一向伶俐的口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为自己辩驳。
但随即真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喜欢完颜旻?!喜欢……吗?
她一直都只是觉得这个人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强大和可怕,她只是觉得自己有时候会不由自主想亲近与靠近他。
可这,难道不是对朋友的反应吗?
喜欢?她喜欢他吗?
喜欢,是什么样一种东西?她不知道啊。
南月只觉脑子里逻辑越来越乱。张口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完颜旻察觉到她的一样,心头一阵莫名的狂喜,欲盖弥彰。他紧紧逼视着她,像要从她眼睛里追问出她心里的答案来。
这个傻丫头,从来不清楚自己的内心吗?害得他以为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真就这样挫败,只能让她作为朋友,而不是其他。
南月被完颜旻滚烫深沉的目光盯得不舒服,索性撂手,推开他:“随你怎么想,住在这里就住在这里,我不付功禄白白睡你那张天底下最舒服的龙塌,这便宜不要白不要。”说着冲完颜旻做张鬼脸,三步并作两步跳上那张华美宽敞的床榻。
完颜旻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这番举动,眼里流露出不自觉的宠溺。
南月迅速拉了帐帘,在帐子里褪去外衣。气冲冲躺下,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月移,御案上灯芯短了一截,完颜旻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叫回神来。
见南月脑袋从帐帘中歪斜地露出,没好气但又充满好意地关切:“你每日这样耗损,就算内力护体,也会英年早逝,别怪我没提醒你。”
完颜旻当下愣住,目中冰寒,当下笔下墨迹多划出一截。
玩味地隔着数步远的空气和一层薄薄的纱帐问那里面的人:“如果朕真的英年早逝,皇后打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