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在心里的话,一旦说出来,便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二十年来,森儿一直是憨憨傻傻的样子,一直在浑浑噩噩中活着,难道他不想得到父母的爱吗?不!其实他更渴望得到父母的关爱,亲人的呵护,试问,你做到了吗?再想想森儿,他赚了钱交给了你八成,还给弟弟妹妹零花钱,多懂事的孩子啊,你想毁了他不成?”
“如今森儿好不容易脱胎换骨,跟着青云叔学了手艺,自从喜欢桃花后,人也有了灵气,你却一棒子将他打死,难道你喜欢看到森儿以前样子?”
“你明明知道扫把星的说辞就是骗人的,还偏偏不同意婚事,不就是为了面子么?你还不是怕别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丢了你族长小儿子的脸。这个脸到底有多值钱?能让你赌上儿子一生的幸福。”
“森儿都二十了,你从来没有考虑过给他娶媳妇,偏偏今天你说砸锅卖铁也要给他娶媳妇的话,我问你,你脸红不?要不是森儿能赚到钱,你还有勇气像今天这样说话吗?你这样做,这样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也不多说了,森儿是个好孩子,他凭手艺能养活自己和桃花,你若放不下你的面子,就给他分家!”
“别说了!”
孟鹤云突然捂住脸,往事如按下快进键的电影,在他眼前飞速闪现。
愧为父亲!
想到过去,孟鹤云羞愧不已。
自己真没怎么关心过儿子,倒是妻子对儿子关爱有加。
孟森一直叫她二娘,从不改口叫娘,但她不会计较,一如既往关爱。
亲爹当成后爹,后娘当成亲娘,这滋味??????真难受。
桃花是个好媳妇,克夫只是个噱头,但他就是怕别人戳他脊梁骨。
分家?
他和大哥都没有分家,怎么能给儿子分家。
再说分家和把儿子赶出门有什么区别。
孟鹤云在回忆中飘荡,良久,他起身道:“娘子,我错了,你去安抚一下森儿和桃花,我去找王干娘,总不能让她没名没分吧!”
刘氏突然泪雨滂沱。
这泪不再苦涩,瞬间甜蜜。
王干娘授命而来,来到孟青云家,在刘氏、孟青云等人面前舌灿莲花,一阵子叭叭叭,孟青云才明白她是来替莫桃花提亲的。
这程序看似画蛇添足,其实在这个时代是必具的过程,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才是完整的。
按理说孟森的婚事是孟青云促成,他才是月老,但孟青云没有成亲,没资格做媒。
而做媒,大家只认专业媒婆。
最为滑稽的是,刘氏居然客串莫桃花的母亲,答应了王干娘的提亲诉求。
这真应了那句话,别把婆婆不当娘。
程序走上正轨,接下来就是查黄历,找黄道吉日。
算日子自然得找孟学奇。
刘氏早就把二人的生辰八字要上,偷偷让孟学奇算过了,说是良缘,能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孟鹤云找到孟学奇,让他给孟森娶亲算日子,他张口就来:“腊月里那一天都是好日子,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孟学奇也是怕有变数,索性速战速决,免得孟鹤云再反悔。
孟森卧室里的被褥换成新的,门窗上贴上喜字,简易洞房速成。
夜里穿戴一新的孟森,把莫桃花从孟青云家背到自家。
没喜乐,没爆竹,没有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直接送入洞房。
大宇习俗,寡妇再嫁,一切从简。
娶亲得在黑夜,还要偷偷摸摸,如同山大王抢亲一样,背起媳妇就跑,沿途不能歇息,不能回头。
民间戏称为抢寡妇。
第二天清晨,孟森和桃花早早起来给长辈磕头敬茶,轮到刘氏,孟森恭恭敬敬磕了头三个响头,道:“娘,请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