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与榕给自己点了支烟,随意地靠在一部车的车门旁,一副挺好说话的样子,还是那个字:“好。”
宋爱儿把车洗完了,趁空当擦着汗。蒋与榕的视线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她,这时打量她的眼神更是满含兴趣:“你叫?”
“我姓宋,宋爱儿。您和杜可姐一样,叫我爱儿就好了。”
“爱儿。”他低低地叫了一声,大约觉得唇齿间很有余味。其实杜可并不这样叫她,她要么叫她宋爱儿,要么叫她的英文名alice。
宋爱儿不想惹事:“杜可姐呢,她没陪着你一起过来?”
蒋与榕弹了弹指尖的烟灰:“她在忙着餐厅的事,怎么,你不知道?
“我知道呀,才带着朋友去过。”宋爱儿又笑,“杜可姐真能干。”
蒋与榕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能耐都是熬出来的,她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说不准还不如你呢。”
宋爱儿听出了一点来者不善的意思,被他说得心里怦怦直跳,害怕一语不慎,便生出什么是非来。
蒋与榕还是微笑看她。
宋爱儿想了一想:“上回我带的朋友,杜可姐也看见了。我还问她瞧着怎么样呢?”
对方终于提起了一批兴趣:“是个男的?”
宋爱儿点点头。
蒋与榕笑了,轻描淡写地遮过话去:“你怎么一口一个杜可姐的,听着倒像是她的亲妹妹似的。”
“我刚来北京的时候,多亏杜可姐照顾我。我是打心底感谢她。”宋爱儿的表情诚惶诚恐,顿了一顿,语气加重地说出那句话,“我的东西,能给的不敢说一个不字。她的东西,不能沾的我指头也不会碰一下。”
话说到这份上,算是僵住了。宋爱儿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平常也算舌灿莲花的一个玲珑人物,偏偏在这人跟前露了怯。也许是对方那目光太过幽深,也许是她已经有了王邈,不愿再让他知道自己更多的不堪,也许是她打心底里就提防着杜可这样的狠角色,总之宋爱儿对这人有点抵触。
好在蒋与榕比她大了很多,是个心胸很宽又耐得住性子的男人,因此只是微微一笑,顺着这势下去没有再提。
到了他开车走的时候,明明已开出了一小段,却又忽然返了回来。
宋爱儿被他唬得一怔一怔的,忽见他的头从车窗中探了出来:“哦,对了,忘记给你名片了,爱儿。”
她用双手接过,眼睛也没瞟一下,只是快速地说着“谢谢”。蒋与榕见她这个样子,又是笑了一笑,慢悠悠地开着商务车远去。那车开出好长一截,在路口终于再也看不见,店长才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认识?”
宋爱儿摇摇头,又点点头:“他是我一姐姐的男朋友。”
店长饶有兴趣:“你在这儿还有一个姐姐呀?”
“从前认的。”
她不肯多说,抬头冲人甜甜一笑,继续埋头干活。店长终于也不再追问,这样大的一座城,多少富贵人物,多少只做梦都想要飞上枝头的麻雀,夜晚会将他们全部湮没,曙光是一切肮脏的轮回和重新开始。而像宋爱儿这样的小姑娘,就像泡沫似的,眨眼不见不过是最寻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