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骨科诊室到地下室要下了电梯再走很长一段路,肩膀的剧痛让凌波觉得自己走的是一条通往地狱之路,下了电梯他身体靠在墙上对聂薇说,“让我歇一下。”
“好的。”聂薇轻轻地扶着他,她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汗水会像脱了线的珍珠一样一直往下掉,手里的纸巾早已经用完,她只得用手掌去擦他满脸的汗水,“对不起。”她轻声说,如果今天不是被怒气冲昏了头,他也不会又一次受伤,也不用受这样的罪。
“与你无关,医生说过甩一下手也会再次脱位。”凌波抬起眼皮看了看她,其实医生并没有这样说过,他只是想让她安心,看了看十几米外的ct室,他咬着牙继续向前走。
ct室外还有几个人在排队等候,“我去看一看能不能插个队。”聂薇心急地说。
“不用。”凌波松开按着肩膀的手拉住她,排队的这些病人看起来都一脸的痛楚,他没理由比他们提前得到医疗服务,“我可以等。”他忍着痛说。
“那坐下等吧。”聂薇扶着他坐了下来,如果去她上次带他去做胃镜的那个医院,根本不会有排队等候这件事,可今天是自己犯错在先,她只能听他的安排。
“嗯。”凌波松开她的手,此时他已经疼得有点麻木了,感觉像是喝醉了酒,心脏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眼前也一阵阵发黑,天旋地转中他急忙又握紧她的手。
“怎么了?”聂薇正在用手抹去他脖子后边滴下的汗珠。
“有点头晕。”凌波有气无力地说,用可以活动的胳膊慢慢地环住她的腰,将脑袋贴在她的胳膊上,“让我靠一下。”
“嗯。”聂薇又将他的头向自己按了一下,以便让他靠得更紧一点,她的手只是在他的脑袋上贴了一下,手心便已经湿了,全是他的汗水,不仅如此,他的衬衣也全部湿了,她的手轻轻摸过他的耳朵和脸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有点担心地问。
“没有。”凌波缓过来一点了,正好ct室也在叫他的名字,他从她的身上抬起头,松开她的手站起来,转身向拍片室走去。
“我陪你去。”聂薇跟上去扶住他。
“不用。”凌波扭头对她笑笑,“我是肩膀痛,又不是脚不能动。”说完一只手扶住肩膀进了拍片室。
聂薇愣愣地看着将她和凌波隔开的坚硬无比的铁门,眼前还是他的笑容,明明疼成那样了,笑容已经有点扭曲,竟然还笑得出来,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凌波十多分钟后从拍片室出来了,这一次他笑不出来了,脸色比进去时又泛着点青,背靠着墙低头轻轻喘息着,“怎么样?”聂薇忙过去扶住他。
“没事。”凌波抬头看着她,这十多分钟几乎痛得他死去活来,但想到可以立即复位,他几乎虚脱的身体又来了力气,大步向电梯的方向跑去。
“怎么搞的?伤成这样?”医生皱着眉看着电脑。
“很严重?”聂薇忐忑地问。
医生看着她问,“你为什么拽他?”
“我。。。。。。”聂薇一下子被问住了。
“不关她的事。”凌波颤着声音说,“能不能快点帮我复位?”如果说此生何求,这现在就是他最大的请求,“我没事了,你回去吧。”他又对聂薇说。
“她还不能走。”医生说,“还需要交费,你有精力跑来跑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