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操一时语结,琴声也结住了,她拄着腮帮想了想,起身自奁箱中取出手镜,将其置于孝瓘面前,盈盈笑陈:“邻女窥墙,食色性也。”
孝瓘一怔,着实没想到答案如此简单粗暴。
他按下手镜,摇头笑道:“我最怕照镜,自幼因这容貌不知受了多少讥讽……”他顿了一顿,才又道,“今日,却是平生第一次感激起它来……”
他说完便低了头,不敢抬头再看清操。
清操被他说得有些懵。
她隐约有些懂,却又未全懂这句话的意思,握着镜柄的手渐渐濡起了汗。
眼看着他与她之间的空气都快要凝住了,她总得回些什么才得疏缓,遂囫囵道:“这无……无需感激吧……你亦不用感激我……”
她说完,竟连自己也不知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
孝瓘抬眼看了看清操,刚想再说话,却突然眉头一拧,手顶在腹间,起身冲向唾壶,呕吐不止。
清操紧随过去,抚触他的脊背,忧心忡忡地望着他涨得通红的脸。
“别担心,我就是多喝了些酒……”孝瓘缓过腹中一阵翻江倒海,扭头对清操缓声道。
清操用袖角小心翼翼地蘸净他鼻尖和鬓边的汗珠。
“你别说话了,若觉好些了,我扶你坐回去吧。”
孝瓘噤了声,任由她扶回榻上,清操这才没好气地问:“你可问清马太医的住所了?”
“席间只顾叙旧,并未提及此事。”孝瓘挠头赔笑,一脸无辜。
“那我便自己去问!”清操咬了咬嘴唇,“哦,对了,还有件事想与你商议。”
“嗯,说说。”
清操遂把今日遇到惠琳的事与他讲了,又道:“因我言语之失,害得惠琳禅师流离失所,且不说他与我姑母的情谊,单说与你的救命之恩也令我心下难安……”
孝瓘听罢,眼前一亮,“惠琳在俗时与你姑母有情?”
八卦果然是人类的天性。
清操先是自己捂了嘴,然后白了他一眼,小声嘟囔道:“发乎情,止乎礼,你别出去乱说啊!”她后面几个字一字一顿,刻意强调。
“这个自然。”孝瓘一笑,“你可知惠琳的俗家名字吗?”
“他俗家姓孙,好像字……字子骞?我在他写予姑母的悼诗上见过这个落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