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瓘这才看到簪在她发髻间的避寒钿——正是阿范送给清操的礼物。
孝瓘点了点头,道:“外面冷,弹完便回去吧。”又转向孝琬,“走,咱们喝酒去!”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步入正堂,孝瓘一眼便瞧见并未停杯的延宗,又想起清操的话,遂走到他身边,想要劝慰几句,面前却忽生出一只酒樽。
“长恭,三兄敬你!”孝琬将斟满酒的樽子递给孝瓘。
他本欲化解方才的尴尬,但笔挺的身子,嘴角的弧度,让人看起来依旧桀骜疏离,没有半分柔和。
孝瓘接过酒樽,正欲满饮,延宗却伸手将酒樽搪了出去,“嘡啷”落在地上,酒汁洒了一地。
“你干什么?!”孝琬勃然大怒。
延宗对着孝琬打了一个大嗝,然后醉眼朦胧的转向孝瓘,微笑着问:“四……四兄你要跟我说什么?”
孝琬扇去那股酒浊之气,狠狠的推了一把延宗,“我给四弟敬酒,关你什么事?你撒什么酒疯?”
孝瓘欲劝开二人,谁料延宗挥拳就是一击,正打在孝琬的面颊上。
孝琬的脸登时红肿起来。
延宗却还不忘补上一句:“装他妈什么装?还当自己是什么?”
孝琬何曾吃过这样的亏,饶是赶来劝架的绍信拦腰抱了他,他还是边骂边踢道:“不就死个女人,哭天抹泪的,没出息的东西!”
延宗被这话刺了心,他红着眼睛,像头猛兽般扑了过去,孝瓘抵着他的肩,拼了命的往回推,却听长兄孝瑜一声断喝:“住手!”
延宗突然收了身,目光死死的盯着孝瑜。
孝瑜大步跨到兄弟们中间,对孝瓘道:“延宗喝多了,你扶他去后堂休息吧。”
延宗挣开孝瓘的桎梏,眼神依旧不离孝瑜,冷笑道:“大兄,不是我说你,是外头人人都说你——”
孝瓘伸手去捂他的嘴。
他用含混不清,却提高数倍的声音喊道:“他们说你……你白日是家主,夜里就是别人的褥子!你他娘的连个苍头都不如!”
众人的目光便如芒锋般刺在孝瑜的身上——
孝瑜赤红着脸,不敢回头,却听首席的方向传来长广王高湛的声音:“这么目无尊长的孩子,理应拖出去打死!”
孝瑜猛然抬起脚,狠狠的踢在延宗的心窝上,延宗猝不及防,肥硕的身子仰倒在几案上,几案被砸塌下去,案上的酒食倾洒,杯盘碎了一地。
孝瓘和绍信都要上去扶,孝瑜大吼一声:“不准扶!”又指着那突起的肚子凶喝道,“滚!滚!给我滚出去!”
延宗费了好大的劲才得坐起来,他抚着心口,摇摇晃晃的走出门,再没有多说一句。
十日之后,天子下旨,外放延宗为定州刺史。
晨露如霜,折柳话别,除了长兄孝瑜,兄弟们都来给他践行,延宗抱着绍信哭得像两个孩子。孝瓘为他斟了一杯酒,沉声道:“延宗……不要恨大兄……”
延宗满饮,“你不恨吗?”
见孝瓘垂首不答,他兀自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