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孝瓘大惊,而后大怒,用拳狠狠的捶了身侧的廊柱,“东柏血案,怕是要烂在史册中,永不见真相了。”
“既已身死,父皇定会在泉下拷问于他。对我们来说,虽然死会简单许多,却还得坚持着活下去……”孝瑜凝望着孝瓘,“若果真如你信中所言,太子曾在此事中推波助澜,我们怎能眼睁睁看着他登临帝位?”
孝瓘张了张口,似要说什么,却听孝瑜又道:“你回肆州吧,擅离职守,是个令人浮想联翩的罪名。”
“那兄长呢?”
“太后命我连夜赴邺,通知六叔和九叔。”孝瑜说话间,狂风忽起,枯叶飞舞,他抬头望了望玄青的苍穹,似自语道:“清都空了,人心都燥起来。”
“大兄,如果有可能,我想回来。”
孝瑜微微一笑,“好。”
“对了……”孝瓘略有踯躅,“有封信……请兄长转交姑母……”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皮上写着“太原长公主敬启”几个字。
“猗猗毕竟是长公主的女儿,我对她要有个交代……”他低了头小声解释。
“这孩子生不逢时啊……你放心,我会和姑母商议,将她迁归中山王陵。”孝瑜接信放入怀中。
“大兄!”孝瓘突然抬头,“我想在义平给她留一个位置……”
“胡闹!”孝瑜厉声呵斥,“她已不是你的窃妻,有何身份与你同穴?适逢诛元,人人都想与元氏撇清关系,怎么偏你反其道而行?更何况,你此举又将郑氏置于何地?”
孝瓘一时无语,只是紧紧攥了双拳。
“行了,值此非常时期,务须谨言慎行,此事我暂不与姑母提了。你在信中加几句话,把伤势说一说。”
孝瓘一愣,“我……其实……也还好……”
“你刚不是说想回来吗?”
齐国天子高洋龙驭上宾的消息终于在他死后九天传遍了街头巷尾。
同一天,遵照高洋遗旨,太子高殷在晋阳宣德殿即皇帝位。尊皇太后娄氏为太皇太后,皇后李氏为皇太后;而他两位在勋贵中颇有声望的叔父六王高演和九王高湛分别被拜为太傅和太尉。
十一月辛未,高洋最宠爱的十一弟高湜作为挽郎,吹着笛子、击着胡鼓,导引梓宫回到邺城。十二月乙酉,殡于太极前殿。次年元月,改年号为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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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有大行皇帝“嗣主、百僚、内外遐迩奉制割情,悉从公除”的遗诏,从各地奔丧的宗室未准长留京畿,各州、郡国也无需像往年那般派遣使节参加元日嘉会。
乾明元年的元日,不见了往昔的火树银花,喜庆祥和,仅剩下一场从北至南的漫天大雪,覆盖了齐国的半壁江山。
九原城中的雪已积尺厚。孝瓘身着粗麻的缞服站在最高的山丘上,人日登高,原就是北人的风俗。
“第下,你伤势才愈,此处风紧,咱们还是回府吧。”参将尉相愿边说边将雀裘披在他肩上。
“酒呢?”
“国丧之期,应持佛长斋,厨下不敢备酒。”
“那去街上买吧。”
“在北山分别时,夫人特意叮嘱,第下受伤,万不可饮酒。”尉相愿面露难色。
“夫人?”孝瓘轻轻一笑,“不用理会她的话。她……应该不会回来了。”
“啊?”尉相愿有些糊涂了。
年前,他随孝瓘返回肆州,发现夫人业已离府,据侍婢说,老郑公生病,夫人归乡探望,不日便回。可眼瞅着一个多月过去了,夫人依旧渺无音讯,难道真如第下所言,一去不回了?
“我将她遣归了。”孝瓘涩然笑道。
尉相愿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