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又有什么要紧?”女子笑笑,“他活着,我带他回家;他死了,我为他收尸,他是齐人,不可流落在外。”
库头还能带着他的残兵败将逃出火海,是因为一场透凉的秋雨,同时,他的心也被浇得透凉。
他当初得知齐主高洋抵达肆州九原城的时候,便马上谏言大可汗俟斤联合草原各部讨伐齐国。可二兄在草原待久了,只把中原当成可以随时劫掠的粮库,并不想真正有所作为。
可他不一样,他从心底向往草原之南那广阔而明亮的天地,向往成为如鲜卑孝文帝一样伟大卓越的君王。
他并不信佛,但他听那惠琳阿秃说,齐国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尊奉佛教,他也开始食素戒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联伐会以如此荒诞的方式结束——齐人未用一兵一卒,便令贪生畏死的兄长带领大队人马仓皇北逃;而他带着为数不多的部属,留在北山袭掠齐人,不仅为了兑现神前立下的誓言,更是为了维护金狼家族最后的荣耀。而昨夜,他竟如此不堪一击。
茫茫前路,他失去了方向。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被栓在马后的的女孩——她的侄女,也是他唯一的筹码。
“阿叔……”白鸿委屈的望着库头,那是她从小就崇拜的统阿,小声道,“我好累,走不动了……”
库头扭回头,见白鸿的毡裙上一片血渍,忙跳下马,“你怎么了?刚才受伤了?”
白鸿摇摇头。
“就是觉得有什么热乎乎的往下流。”她补了一句。
库头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烦躁极了,“你就不能憋一憋?”
白鸿还是摇摇头,“憋不住。”
库头四下找寻,看到一名饲马的忽里,就扯着嗓子问:“你见那母马流血,该怎么办?”
忽里被问得蒙住了,结结巴巴的回答:“禀大王,小奴没见过……”又怕大王生气,仔细想了想道,“不过,小奴见过山上的鬼脸猴子流血。”
“也行啊,应当怎么处置呢?”
“就让那畜生流……流一阵子就不流了……”忽里咧着嘴笑笑。
“那人呢?”
这下忽里实在不知怎么答了,“小奴实在没见过什么女人……”
库头边骂边大脚踹过去,这时沙门惠琳走到近前,行罢礼道:“大王,军中有一汉女,许是可以帮忙。”
汉女撕下裙裾一角,将布料对折,从地上捧了抔土,垫在上面,令白鸿将这带土的布系在两腿间。
“磨着不舒服……”白鸿满脸的不乐意。
“待扎营后,我帮你做个袋子,在里面放些草灰,隔一层便舒服好多。”
日落安顿好后,汉女果用针线帮白鸿做了个月事袋,还嘱咐她道:“此为入月,是女子每月必经之事,切忌劳累生寒。”
白鸿点点头,“我听阿娜说过……母魈流血,便可以育子,女子流血,便可以嫁人。父汗要听说了,一定要给我找男人了。”
“夫妇居室,人之大伦,哪里都是一样的。”
“可我不喜欢他给我找的啊!”她偷偷瞄了一眼远处的库头,“我就想嫁给我阿叔!”
“阿叔?!”女子表示不可理解,结了半天才问道,“那……阿叔也喜欢你吗?”
“阿叔最喜欢我了!他带我骑马,射箭,偷偷教我樗蒲,陪我玩踏鞠,还用胡琵琶给我弹《善善摩花》!那天是我生辰,帐外下了大雪,我看那飞散的雪花,竟是和着旋律的!我们突厥人说,雪花是天神送给地神的礼物,而这曲子,便会阿叔送给我的礼物!”
女子笑了笑,“你阿叔这么疼你,为何把你拖在马后啊?”
白鸿的眼圈一下就红了,低头伏在膝盖上抽泣起来,而后猛地抬起头,恨恨道:“都怪那个猗猗!”
“猗猗?”女子蹙眉,低头看了看被针扎破的手指。
“嗯!就是那个齐国刺客啊!”白鸿关切的看了看女子的手,“你没事吧?”
女子摇摇头,白鸿继续道:“那个‘猗猗’在酒宴上威胁父汗退兵,可阿叔非要打仗,然后自己人就打起来了……我进帐去劝架,却被阿叔给抓了……”
“那刺客呢?”女子含指止血,声音虽不清,却透着焦急。
白鸿瞥她一眼,似有警觉的问:“你干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