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瑜看了一眼太子,见其面沉似水,便知他重儒重礼,素与鲜卑胡儿不同——忙喝令船夫将画船撑入池心,又促着女郎们回了舫中。
船在亭子的侧面缓缓掉了方向,从船尾忽的掷出一枚小丸,“嘭”的击中了最后排的孝瓘,孝瓘捂头回找,但见地上滚着一颗栀子,而远处的船窗里正绽着清操那张娇俏的笑脸,她用力的将手中的袷(jia)囊掷向孝瓘。
此时,女郎们纷纷返回舫内,清操也飞速欲起,却正迎上河南王妃卢氏。
“别动,你伤还没好。”她抬手按下清操,“太子那儿都已搪塞过去,何苦在我这里虚礼?”
清操感激一笑,抚股偏坐下来。
“对了,方才问你如何受的伤,你还未讲完。”
清操轻叹口气,道:“都怪我毛手毛脚,在太后面前打碎了佛像,如此亵渎之罪,笞责实属轻罚……”
“原是如此……”卢氏掩唇谑笑,“看那岸上诸王对你的关切之意,连我都不禁信了那坊间的传言呢!”
“早年随姑母在霸府授琴,确实与几位公子相处数月,不过竹马之年,无关风月。更何况我们士族女子,哪个不是心系家族荣辱,若能高就,岂会纡尊?”
卢氏抿唇一笑,“妹妹素有凌云之志,不知常山王妃是否入得了你的眼?”
清操的眸光瞬时黯了下去——
就在几日之前,晋阳的宫中传出消息:太后欲遣离常山王妃元氏,为常山王高演在豪族中再择良偶。姑母听说,便又将清操推荐了去。不知是否因被重责而起的补偿之意,清操竟力压范阳卢氏与安定胡氏,成为太后心目中最合宜的人选。
阿翁闻听此事,狠狠训了姑母一顿。
“那常山王是什么人?太后遣归原配,另觅高门,又安的是什么心?鲜卑风俗与中原礼教相悖,日后若行谋逆之事,郑氏裹挟其中,当如何自处?你真以为我郑门清贵才力压卢胡?傻孩子,那是因为他们早已在太后的局中啊!”
卢氏见清操不答,只管揉捏着手中的一枚栀子,心下忽然一动,轻声吟了句:“同心何处切,栀子最关人。”
清操猛然被戳中心事,手一抖,栀子“啪”的掉在地上。
卢氏遂哈哈大笑起来。
“卢姐姐在笑什么呢?”鹅黄长裙的女子边帮清操拾起栀子,边问道。
“谢谢阿范……”清操低头轻语,面如红布。
“是我吟错了诗,不是要与你永结同心,只是关心你的伤——方才送你的那袋黄栀最是消肿止痛的良药,要记得用,不够,再着人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