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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众神训练营四十六（第1页）

罗成是一个男人。

罗成是一个心理学家中的佼佼者的前提也是，他是一个男人。

就算是善于洞察人心、掌控人心的罗成也会很坦然地承认，他也会有属于男人的血性和好斗。

所以即使罗成能够用无数种办法来让自己脱身，甚至是戏剧化或者是简单化都没有问题，足以让所有人震撼，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但是在施施然走上台的林映空对着他发出挑战书的时候，哪怕是狡猾多智的罗成在深深地看了林映空一眼，又环视了全场一圈之后，也收起脸上状似无辜又有些心不在焉的眼神，嘴角还是微微翘起带着笑意，可是那种装模作样的笑也变成了微微傲然的浅笑，像是智计在握，胸有成竹。

罗成不愧是罗成，他的一个不温不火的笑容就赫然点燃了总办外勤组在场几个人心中的火焰，费蓉猛地把扶着她的祝孟天推开，然后忍着翻腾的气血一个翻身重新跳上了舞台，从腰上抽出一把软剑，手一抖，剑身便绷直了，她冷着一张素来爱笑的脸，竟是带着满满的战场烟火渲染而来的腾腾杀气，费蓉冷声道：“罗成，不是孬种的话……”她“呵”了一声，“就跟我们正面来一场！”

罗成解开了手腕袖子上的纽扣，做了个松筋骨的姿势，然后笑吟吟地道：“小姑娘，既然你这么盛情邀请，罗某一再拒绝，那就太让小姑娘你失望了吧……”他的目光逡巡过舞台上的林映空，乘小呆，以及舞台下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全身紧绷的祝孟天，在阳光下的他们简直就像是浑身透亮，都能够看得出他们光明干净的灵魂，映衬得外表阳光的罗成似乎都变得阴沉了起来。

……大抵是，月之华伪装成光亮的一面，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了光线之中的微冷和单薄，无论如何更比不上真正的日光吧。

最后，罗成的目光遥遥地落在了D3区的进出口的方向，鄂静白和颜皓似乎已经谈崩，两个人虽然没有交战，但是那股剑拔弩张的气焰已经猛涨起来，罗成见状，不由得耸了耸肩，露出一个反复无可奈何的表情，“既然如此，”他张开右手，一把漆黑的光刃在现场观众们不明所以不明觉里的惊呼声中亮了出来，这把光刃并不大，像是一把古式的剑，但又像是一把扁平的刀，看上去颇为怪异，他不以为杵地拿在手里，笑着道：“那就——来吧。”

他的话音一落，脚下一点便跃了起来，舞台上的“干冰云雾”倏然之间就暴涨起来，涨得几乎把整个舞台都淹没了，在舞台上的罗成、林映空、乘小呆和费蓉的身影立刻被云雾吞没，只剩下一片若有若无的身影在其中闪现，特别像是用特效投影做出来的效果，而事实上现场是三对一的混战，几乎在罗成动起来的同时，费蓉、乘小呆以及林映空的影子就已经开始在大庭广众之下一起朝着他发起进攻了，多年磨合之下的总办外勤组所有人的配合近乎默契得完美，哪怕是在这样云雾弥漫视线不利的情况下也毫无阻塞凝滞的情况，罗成跳起来的瞬间是朝着费蓉去的，手里的光刃却像是飞盘一样向着七点钟方向的乘小呆脱手而去，罗成手背一翻便在掌心里多出了一张符箓，光刃杀向乘小呆的腹部要害的瞬间，他的符箓就已经贴近了疾速移动想要避开攻击的费蓉！

罗成已经在费蓉移动之前就猜到了她打算移动的方向，然后直接朝着那个方向的空地攻击而去，费蓉简直像是自己扑过去让那张符箓落在她身上的！

就在那把光刃和那张符箓即将打在总办外勤组两个成员的身上的时候，两只黑色的影子骤然拔地而起，穿过云雾，同时大力一口咬住了符箓和光刃，幻化出来的锯齿猛地咬合，无形的力道赫然就将光刃和符箓同时咬成破碎的光屑和纸屑，前者如流光一般飞回到了罗成手里，后者则是纷纷扬扬像是雪花一般落在了舞台的地面上，破碎的流光在罗成手里重新变回黑色的怪异光刃，罗成一个闪身避开从他脚下冷不丁飞窜而起扑向他的喉咙的第三只影兽，张手便是一道电弧，噼里啪啦地把影兽也打碎成黑色的碎片掉在了地上，他用同样的方式回敬了只一招就阻止了他两次攻击的林映空，隔着弥漫的云雾，罗成和林映空对视一眼，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自己，他们同时弯起嘴角化出笑意，一个张狂又充满算计，一个含蓄又隐隐轻蔑——势均力敌，谁会轻易承认对方比自己更强呢？

破碎的影兽落入舞台的地面之后，又像是胶体还没完全凝结的果冻一样迅速聚拢在一起重新粘合得毫无破绽，影兽像是被激怒了似的朝着罗成张牙舞爪地无声地咆哮着，场下的观众基本都是普通人，有些茫然又很震撼地睁大嘴巴看着一片雾气腾腾之中展示出来的“特效”打斗，恨不得连眼睛都不再眨一下，只是舞台上的气氛却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技术帝，反倒是剑拔弩张，连杀意都像是潮水一样层层叠叠地堆砌着开始高涨，逸散，像是无形的空气一样渐渐地笼罩着全场，如果是比较敏感的人都会感觉到呼吸都开始变得有些不太顺畅，仿佛有一只大手藏在空气之中不知不觉地扼住了他们的喉咙似的，扼得人都觉得格外地不舒服，又因为舞台上的精彩“表演”而挪不动步子，只挡做是自己太过紧张而出现的幻觉。

说时迟那时快，林映空和罗成的对视只在仓促之间，他们或许还没真正把一个眼神里表达的含义交换完毕，乘小呆和费蓉两个人再一次同时进攻，费蓉平时在团体任务之中也多是做远程强火力协助工作，但是身为道家难得一见的小天才的她在道术和近身战斗上的造诣也不逞多让，哪怕是刚被罗成打伤，在乘小呆的协助以及林映空的远程掩护之下，她疾风暴雨一般的攻击还是给高她一个等级的A阶实力的罗成形成了一个网，哪怕是罗成在一时之间也没办法完全破解，只能被动地防御，但是在这个时候也不需要担心真的会被费蓉干掉的罗成虽然是在被动状态，可他还是故作委屈地道：“就算是正面对上，但是你们三打一，作为灵安全局的综合实力第一的总办外勤组，这么做未免就有些不太人道了吧？”

“你跟我们说人道？”林映空微微睁大眼睛，好像吃了一大惊似的，表情夸张得和罗成表演的时候有的一拼，“我没有听错了，会拿各种动物植物灵长类动物甚至智慧生灵做不同花式的研究实验，还把他们拆分得七零八落组装得奇形怪状的罗成，居然会跟我们说人道这两个字？”

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十分单纯地觉得困惑和惊讶，可是谁也听得出里面藏着的嘲讽的味道，罗成的眉头一挑，颇为为难地道：“看来诸位对我的印象还真是十分之差啊……”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的味道，像是得不到他们的理解就是什么终身抱憾的事情似的，然后他的话锋一转，漆黑的光刃削断费蓉一截头发的同时又笑着道：“不过在我心里，暗部长率领的诸位都让我非常地有好感呢。”

“去你丫的……”费蓉咬着牙狠狠地一脚踹在罗成的心窝上，“好感！”

罗成被踹得后退了几步，不过他并没有吃疼或者是生气，反倒轻柔地笑了起来，声音如同情人之间温柔的低语：“我对邢钧的好感也不比你们好，只可惜啊……”最后一声叹息，婉转柔软几乎令人心碎。

费蓉的眼神一闪，下一秒却猛地一刀朝着罗成的颈部砍去，“好感个屁……”罗成躲开，她就趁胜追击，不顾受伤的可能性直接扑到罗成身上，脸上爆出一片枣红色的图腾，像是远古时期的神秘的咒文，那图腾发出灼热的亮光，罗成的皮肤在这一瞬间就变得如同肉类被烤熟似的发出了肉食熟透的气味，裸露的皮肤和费蓉接触的部分也迅速变成一道道的焦黑的颜色，费蓉的喉咙里像是兽类一样发出威胁一般的低吼声，几乎恨不得咬碎了罗成的脖子，“像是你这种人，少提大叔的名字……”

费蓉的双眼迸出亮光，寒声道：“脏！”

罗成的眼神一闪，随即就把扑在他身上的费蓉撕了下来，一个过肩摔再次把她丢了出去，狠狠砸下舞台，祝孟天差点儿没接住她，费蓉“哇”的一下子吐出了一大口血，双唇的位置都已经明显看得出泛出青色来了，祝孟天按住还想翻身起来的费蓉，阻止住了她继续和罗成交战的冲动，但是此时的罗成已经朝着舞台边缘走了过来，手里握着光刃，嘴角带着笑，他从云雾之中这么缓缓踏步而出的时候几乎引起了全场观众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因为此时的罗成不复那副阳光爽朗的洒脱形象，反倒无所顾忌地暴露出自己的真实一面，完全就像是漫威电影之中最为经典的反派大BOSS那样子朝着所有人漫步走出来，笑起来的时候明明很好看，可是就是让人毛骨悚然得近乎可怖，舞台边缘的云雾已经很薄了，完全看得清人的眉目，所有人都看着他这般款款而来，几乎以为自己在看3D的好莱坞大片，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悚然立了起来。

罗成一步一步走到舞台边缘，动作看似缓慢，实际上也就那么两三秒的时间便已经走完全部路程，他居高临下站在那里看着费蓉，以往的罗成都是聪明绝顶的、变化多端的，偶尔像是装疯卖傻偶尔像是温柔体贴，前者是在面对总办外勤组的时候，后者则是对准了那些他的实验对象，而这一刻，他高高站在舞台上这么看着费蓉和祝孟天，就好似是一个从神台上走下来的帝王，悲悯而又冷漠地注视着他的子民，“我脏？”

他对着费蓉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笑了，笑得又甜又好看，就是看起来让人的太阳穴都开始抽痛起来，“别这么说，小姑娘，说起来你的那位大叔也差点儿害死了你的小伙伴呢，你说他有没有考虑到万一那位上古凶兽一个失手……你的同伴和死之间会不会就变成了一线不差了呢？”

费蓉想到当初被瞒天过海让总办外勤组的成员们都以为已经死了的狄冰巧，眼神飞快地变化了一瞬，祝孟天猛地掐住费蓉的肩膀不让她再深入地去思考这种没有如果的事情，费蓉的身体抖了一下，祝孟天很是难得地把自己吊儿郎当的姿态收了起来，仰起脸，露天广场上有十月秋高气爽时张扬的风呼啸而过，白色的披风顺着风高高鼓起，他抬头的时候看到太阳就被罗成挡在身后，罗成如同一个巨人一样宏伟高大似的，祝孟天却没有丝毫动容的意思，他注视着这个被总办外勤组视为他们这些年所追击过的任务目标中最危险的男人，没有之一，声音平淡地承认道：“你说得对，在这件事上，他也不无辜。”

费蓉猛地看向祝孟天，但是没有当场插话，罗成扬了扬眉毛，笑道：“看来你们还是有人明白我的苦处的。”

祝孟天却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不急不缓地把话接了下去，道：“不过他只是手脏而已，比起你的那颗脏过头的心”他讥讽地一笑，“算什么？”

“哦？”罗成和他对视一眼，然后摇头，“年轻人，我可不太喜欢你这么武断的语气。”

祝孟天的嘲讽的笑容扩大，“那真巧，我也不喜欢你。”

在林映空、乘小呆和费蓉跟罗成三打一的时候，他们四个人全都活跃在舞台中间，所以他们的对话声音放轻的时候，舞台下的观众是基本上都听不清楚的，甚至因为“干冰云雾”太浓的关系而觉得他们的活动就是一片特殊的投影出来的特效，或者是他们在云雾之中做什么假动作映衬出来的，大家伙儿看得目瞪口呆的同时也有些莫名其妙——难道这场舞台剧表演的就是一群帅哥美女在互相打架吗？

等到罗成再一次把费蓉打到舞台下面，他站在舞台边缘的时候即使没有带着麦克风，罗成和祝孟天之间的对话也已经被位置稍微靠前一点的观众们听到了。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剧情终于来了，所以这就是一场推倒反派大BOSS的特效舞台剧吗？

从罗成被逼上台到现在和祝孟天之间的对话，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是那么七八分钟时间，对于舞台下面的观众来说就是又精彩又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有些比较聪明的人就会察觉到舞台上的表演似乎有些不对劲了，513连环案调查小组的成员察觉到了之后，立刻有一个人冲到旁边一个小台子的位置上拿起早就预备好了的麦克风，压低声音像是舞台表演里的旁白君一样低沉地道：“降临人间的魔王杀死了一个男人的爱侣，男人为了向魔王复仇，情愿将自己的灵魂献祭给漆黑的深渊，以求获得复仇的力量……但是男人失败了，他败在了魔王的脚下，不甘地闭上了他的眼睛，男人的同伴们得知这个消息，当即集队出发，朝着讨伐魔王的路途前进而去……”

舞台上的魔王罗成似笑非笑地朝着念旁白的那个灵执法部V6分部的外勤人员，旁白的声音可疑地停顿了一下，但那个外勤人员还是坚持了下去，继续道：“……魔王对着小伙伴说，我只收割罪恶的灵魂，你们的伙伴已经被深渊污染，成为了我的子民，理应由我支配……”

旁白配合上临时编凑出来的剧情勉强弥补了现场的缺空，祝孟天已经跳上舞台加入战局，在双方都不打算使用大规模杀伤性的能力的情况下，三比一的战局始终胶着起来，光和影的效果变得越来越夸张，而且弥漫的“干冰云雾”又不可能一直呈现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情景，随着他们战况的加剧，这些雾气也被渐渐撕开，要不是在漫展的现场，此时此刻的场景真的无法用所谓的特效或者是武术来解释了，不过幸好现场不少沉迷于动漫的宅男宅女被这酷似动漫再现的场景弄得热血沸腾，现场的气氛变得狂热起来，渲染得少数冷静的人都无法专心地思考了，气氛是可以让人的大脑充血起来的，大家狂热地鼓掌惊呼，在一个又一个的惊险动作之中发出一片哗然的赞叹声，但是罗成始终游刃有余地徘徊在林映空他们三个人的攻击之中，没办法逃脱，可也没人奈何得了他。

而就在此时，令总办外勤组陷入更加不利形势的是——颜皓已经在和鄂静白的低调的缠斗之中逐渐接近了打斗中的舞台！

只要他们两个人汇合，罗成完全可以不顾现场的普通人的想法，直接通过颜皓的空间能力脱离包围圈！

鄂静白看着渐渐就要摆脱他的钳制的颜皓，他刚才有用尽各种办法来诱哄颜皓答应他们的打斗过程中不涉及任何异能力，这会儿鄂静白的双眼却是渐渐地泛出了一片赤红，那是他即将幻化成旱魃原形的预兆，他在想——

如果直接杀了颜皓，他们今天是不是就能成功捕捉罗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