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里很眼熟,温衡转到了案台后方。站到了这里,温衡眼前就出现了一幕幕画面,时光似乎在倒流,他看到自己的手握着一只笔正在细细的描绘着一株青莲。可惜他的手上挂着沉重的枷锁,落笔的时候枷锁被拖动,一滴墨落在了刚刚绘出来的青莲上。
有谁在问他:“你想好了吗现在还有机会能逃出去。”他是怎么回答的呢他不在意的说:“逃什么往哪里逃除非不在仙界,不然我能逃去哪里你别为我操心了,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那人气急败坏的拍桌子:“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都不愿意相信事实!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轩辕衡宠溺又有点懊恼的声音传来:“哎呀,画残了。”那人有一双好看的手,手指每一根都修长,就是指甲尖利了一些。他连头都没抬,依然专注的画着他的青莲。那人急的直转圈圈:“轩辕衡!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们不会让你活着出去了!这里就是你的坟!”那人气的摔了桌上的砚台,砚台落到了地上破碎,飞溅出无数的墨点。
温衡身形踉跄了一下,他的神识好像随着被甩出去的砚台碎了一地,他盯着地上石砖上的一个小凹坑。这里就是砚台摔出来的,过去了这么多年,痕迹还好好的留着。
温衡的异样大家并没发现,他们都涌向了房间中最后一扇门前。龚定坤对大家正色道:“这扇门后方有一面能吸收人灵气的墙,大家要做好准备,发现不对及时撤退知道吗”
沉重的石门被修士们推开,石门后方果真一片漆黑,比在恶水中还要黑。人对无法掌控的东西有一种本能的畏惧,他们觉得黑暗中会猛地伸出什么东西将他们拖到深层的黑暗中去。面对这样的黑暗,修士们连神识都不敢放出,好像一旦放出去就再也不能收回一样。
猛然间,深沉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亮起,一点两点,像是星光又像是萤火虫。在星星点点的荧光中,众人看清了房间内的情况。只一眼,大家就惊呆了。
房间的正中间盘曲纠结的树根形顶破了房顶,修士们走进去之后,只觉得自己像是走到了大象身前的蚂蚁一般。那些树根是如此的粗壮,若是不注意,会将它其中一根根系看成一堵墙!
它太大了,就像是温衡的道木一般只能让人仰观,它稳稳的站在房间中间,像是一个无声的巨人稳稳的托住了天地。树根黑漆漆,上面还有一些细小的树根想要伸向在场的修士们,看着树根的大小,像极了一开始卷着灵犀脚踝的树根。龚定坤看到这样的树根就发憷,当年他就是在这里被吸了修为,若不是张修宁他们及时出手,他可能早就挂了。
龚定坤这会儿根本就想不起来提醒大家,众人的心魂都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巨大的树根边上伸出了更多的粗壮的树根,每一条树根的尖尖上都闪着细小的灵光,它们像是灵蛇一样从树根的下方慢慢爬上了上去。看起来就像是巨大的树根周围亮起了无数的星火。
在场的修士们都见识过无数的风景,可是却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这是两种道义的交锋,黑暗中闪亮的树根正是温衡的道木根系,巨大的旧木被新生的道木裹挟在其中。悄无声息却又惊心动魄,修士们移不开眼,他们的神魂都在震动,想要与眼前的道义共鸣!
不知何时,温衡悬浮在众人头顶,他手中的讨饭棍散发出令人臣服的气息,可是那气息让人敬畏的同时又是温和的包容的。
结丹之后,温衡都不知道如何修行,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有使不上力,修行的时候只能看到道木在长大,却不知道他自己的临界点或者说是极限在哪里。因为旱魃的特性,他力大无穷速度奇快,放眼整个世界,能接下他讨饭棍一击的人几乎不存在。
每当邵宁和灵犀他们对他说修行的感受时,他都说不上来。他不能理解灵气充盈整个身体是什么滋味,他只知道自己灵气用过头了就会恢复成旱魃体质僵硬的无法动弹。他确实结丹了,化婴了,化神了,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却不清楚。
好像身边的人在进步,他也会跟着进步。若是要让他说一下自己是如何修行的,还是算了吧。他只写过《从零基础到筑基》和《从零基础到金丹》,接下来的他就不会写了。因为结丹之前,他还能知道灵气在自己的身体中是怎么流动的,结丹之后,他每次一用灵气,就觉得全身每根经脉中的灵气都在流动。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存不住灵气,有时候他会安慰自己,这是因为他的灵气被道木吸收的关系。有时候听邵宁说,他快晋级时灵气像是山雨欲来,晋级之后又天宽地广身心舒畅。坦白的说,有关晋级之后的感受,他一直是听邵宁和灵犀他们在描述,然后等他晋级之后自己一体会,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其实,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走自己该走的路,他一直看着别人怎么走,然后在学他们的脚步。
旱魃之躯已经注定没办法像邵宁他们一样晋级,他晋级的时候皮肤肌肉虽然被雷劈得焦黑,但是他的筋骨并没有变得更加结实。他从开始吸收灵气到现在,肉身的强度一直没有变化过。能成为旱魃,他的肉身已经被天地的灵气或者阴气淬炼过,已经到达极致。
邵宁他们的骨头断了可以重生,肉身残缺了也能由灵气再生,他却不能。他常常会因为自己的蠢笨和不上道而自卑,他只是在邵宁他们挨雷劈的时候一起被雷劈,然后他们晋级的时候觉得自己也该晋级了。有时候看到弟子们修为都比他高了,他就对自己说:我该晋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