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皮囊之上有些伤疤,有些淡,有些深。
颀长的左臂上有一条新添的伤疤正在慢慢翻新,很快就会不留痕迹。
“价值千金的药确实厉害。”姜寒烟发出轻声的感慨。
她仰头枕在了木桶的边缘,身子整个沉入了水中,闭目养神。
温暖的热水包围着她,她舒服得吐了一口长气,披散的长发搭在木桶之外,水珠轻轻滴落。
“你说柳施主?贫尼与她也不过是几面之缘,很少会看到她亲自来玉慈庵,交往谈不上什么深浅,皆因有缘。”
“五年前庙里筹资兴建慈幼善堂的时候,她一人匿名捐赠了五千两,后来妙惠多次暗访才晓得了她,因此结识,如水之交,关于柳老板的事情,贫尼只知道她七年前来的京城,盘下了慕湘坊后,就此定居。”
“除了建造慈善堂那次深交过,与她也见不了几面,和她婢女桃雁还算熟悉些,桃雁送来过几个孩子,每次菩萨诞也会来添些香油钱,借着菩萨的名义为庙里的孩子添置些衣物。”
“不过我想多半是柳老板在背后指示的。其实京城附近好些慈善柳老板都有参与,只是她每次慷慨解囊都不曾亲自出面,下人也是低调行事,便很少有人知道她在默默行善。”
“她是个好人,可惜……大概也是身不由己吧。柳老板应该不想别人知道她做的这些,贫尼也只当她是一般信女来看待。师父她老人家也并不知道她是慕湘坊的老板,却颇为赏识她,我相信师父的眼光。”
姜寒烟回想着静慧师太和妙惠师父的话,柳翎儿和慕湘坊的影像交替着浮现。
身不由己,是个好人吗?
姜寒烟睁开了眼,从水中起了身来,很快便干净利落地换好了常服。
贴身白色襦裙,外罩淡色青衫,擦拭半干的长发披肩,俨然一个文静的大家闺秀。
只是普通的文弱女子没有她那轻灵的步伐,姜寒烟越过了屏风,朝着屋外走去,心中想的是慕湘坊里的那群人。
柳翎儿、桃雁、霜禾、流羽、琳琅、风舞、陌月……
霜禾总是冷淡又满腹心事,姓秦,秦、秦……
姜寒烟在脑海里搜索着什么,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有了什么打算。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姜寒烟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乖乖守着的秋蕴。
晚风习习,月色忽明忽暗,仰头望月的秋蕴在夜色中娇俏乖巧。
姜寒烟微微一笑,唤道:“小蕴。”
秋蕴立马回过了头,“小姐,你洗好了?”
姜寒烟点头,“怎么不进去等?”
“屋子里闷,外面舒服些。”秋蕴看到姜寒烟的穿着又问道:“小姐,还要去哪儿?”
“南宫明夜还等着我,我得去他那里看看,要不要一起去?”
秋蕴撇了撇嘴,“我才不去,我还是留下来收拾房间吧,收拾完了,就去睡觉。”
姜寒烟笑了笑,也不勉强她,正准备走,秋蕴又叫住了她。
“欸,小姐等等。”秋蕴在身上摸出了一支簪子,走到姜寒烟身后,“小姐,你蹲低一点。”
姜寒烟依言照做。
秋蕴掸了掸她半湿的长发,然后随便一挽,盘了个简单的髻。用发簪固定住,略往下坠,发尾向右,垂下来一缕,搭了一些在肩上,简单又有些成熟的韵味。
秋蕴满意地点了点头,谁说她家小姐不漂亮?她拍了拍手,“好了,别把头发披着,后背都打湿了还不舒服,我不耽误你了,收拾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