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烟却感觉得到那种简单而又深厚的尊崇,柳翎儿像一棵长在她心里的参天大树,枝繁叶茂,生长的枝桠就好像已经触摸到阳光,支撑在天与地之间。
霜禾并不愿意对外人谈及柳翎儿,越是在乎越是小心,慕湘坊上下也不会轻易谈及柳翎儿,他们只会做该做的事,因为信任。
或许在慕湘坊上下的心中,柳翎儿就是撑起慕湘坊的那根脊梁,那株参天大树。
更或许姜寒烟本就不应该去问别人,尤其是问几乎是在柳翎儿庇护下的任何人,而是该用自己的眼去看去了解,才能真的认识柳翎儿。
月当空,夜色浓。
风从未关闭的窗儿吹进屋里,吹动了没有罩纱的烛火,屋子里的光线轻轻摇晃明灭,灯熄了。
昏暗中屋子里静悄悄的,饭菜散着热气和香,姜寒烟和霜禾都没有说话。
花非梦睁着她的大眼睛疑惑地想要看清她们的神情,这时却只在安静里,听见了歌声。
曲调悠扬,从慕湘坊主坊里被风送来,一曲《春江花月夜》,犹带坊里喧嚣漫语。
不在楼中也知坊里的轻歌曼舞,笑语欢声,今夜的慕湘坊也是宾客满座,醉梦笙箫。
坊里或许气氛高涨,在别院寂静处听来却不免唏嘘。
冬季酒色歌春,就好比明明是悲剧却要你笑着来演,听者怀着寻欢作乐的心醉里梦春,歌者却不知是怎样的心情了?
自古青楼女子多悲情,身不由己,颠沛流离,善终少,血泪多。
在誉王查到的资料里,柳翎儿也曾是秦淮江上红极一时的青楼红牌……
姜寒烟心紧了一下,同为女子,无关真假,此时此刻这些曲调和声音就会让人心里压抑。
却是霜禾点了灯,将屋子里的灯都点亮了,扣上了灯罩,房间一下亮堂起来。
霜禾复又坐下,拿起了筷子,递给了姜寒烟,“饭菜要凉了。”
姜寒烟回过神来,顺着筷子看向霜禾。
烛光中,霜禾美丽的脸颊渡了一层暖色,神情如常,对于这种情况她们早就习以为常,更淡漠,也藏得更深。
“现在并不是很饿,一会儿吧。”姜寒烟摇了摇头,没什么胃口,“东瀛浪人的行踪你已掌握?”
霜禾也不勉强,回道:“嗯,如果你需要现在就可以派人把消息送往衙门。”
“暂时,按兵不动。”姜寒烟说道,然后便思索起事情来。
霜禾不打扰她,准备放下筷子之时,却是花非梦一下坐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她。
“我饿了,她不吃,我可以吃吧。”穿回女装的花非梦多了一些娇柔可爱。
虽然霜禾并没有什么感觉,还是将手中筷子给了她,她开心一笑,接过筷子也不客气,自己拿过饭,吃了起来。
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动作是快了一点,但也不是狼吞虎咽,仪态还是好的。
没有人管她,姜寒烟想着事,霜禾也想着事。
花非梦很快就满足了饕餮之欲,见另外两人,姜寒烟看着别处,霜禾看着姜寒烟都出了神,没有人理她,便觉得有些无聊。
她眼睛四处溜了一圈,回到了霜禾身上,真是越看越觉得好看,就是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冷冰冰的,一双眼睛虽明亮,却好像藏了许多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