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两人出奇的兴奋。那一团迷雾般阴翳的未来,令得两人格外的珍惜眼下的这片宁静。
且容将脑中的记忆都细细****了一遍,与轻歌分享所有美好的回忆——小时候是如何走街串巷的和一群小乞丐一起讨饭,如何被贵人发现,如何读了十年书,如何考了状元,如何练就的一身武艺,看了哪些书,受了哪些思想的影响,如何写出了一鸣惊人的文章,殿试上皇上问了什么问题,如何作答,巨细靡遗。令得轻歌唏嘘不已,这个才华卓越,神仙一般的人,竟是没有爹娘的乞儿出身。当他意气风发的中得状元之时,谁又能知道这光鲜背后的辛酸呢。
天还未翻亮,灰色的空间内,刚能看见彼此模糊的轮廓时,一阵叮当的铁链之声在门外响起。轻歌身体轻颤起来,既紧张,又兴奋,该来总归来了。
“等我回来。”她朝且容点头一笑。她会好好的,且容也会好好的。
且容也轻轻点头,破碎的面容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来者是两个小太监。一个短小壮硕,一个高瘦如柴火。二人直奔轻歌,将轻歌的手镣脚镣从铁壁上解锁,沉重的铁链,往身上缠绕了好几圈,又重新锁上。轻歌被裹成粽子一般,尝试着用力提气,却发现,这千年玄铁果然不同一般,竟能抑制住她的真气游走,让她完全提不起气来。心里又忐忑了几分。
“走吧。”她平静的说道。
深吸一口气,轻歌跟着两个太监走向浓浓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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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太监领着轻歌穿过一道暗门,走入潮湿幽暗的一条隧道。行了一刻钟,站定在地面一块暗色的陈旧木板前。小个太监将木板向上翻开,一个暗秘的楼梯在眼前显现。步入盘旋而下的楼梯,眼前一片黑暗,小太监抓住她身上的铁链,一路叮叮咣咣的向下而行。
且容猜的一点没错,他们真的把她带到了隐秘的地方,打算秘密的处理掉。这里虽然黑,但她身上缠着几十斤的玄铁锁链,稍稍一动,就会发出巨大的声响,不论跑到哪里,他们都会循声找来,又如何能跑得掉呢。
又行了一炷香的功夫,下到了楼梯底层,轻歌的眼睛也渐渐适应了黑暗。与旋转楼梯相接的,又是一条狭长的密道,墙体不停的渗着水,寒冷潮湿,应该已经到了地底之下。他们在黑暗中艰难的前行着,踩在地面的感觉非常异样,既黏腻又湿滑,每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保持平衡,每抬一步,鞋底又被某种吸力狠狠的吸住。
“这地上是什么,又腥又臭,又粘又滑?”轻歌忍不住问。
“你不会想知道地上是什么。好好走,仔细别摔倒,摔倒你就再也爬不起来了。”高瘦的太监说道。
“是什么?”
“蚂蟥,满地都是肥厚的蚂蟥。你摔下去,它们就会迅速爬上你的全身,钻入你的体内,吸脑吮髓,不出一刻钟,你就成了干尸。”高个太监说到。
轻歌倒抽一口气,不再说话。
每走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三岔路口。三个工整的圆拱形洞口通向未知的黑暗。渐渐,轻歌已经摸清了他们行走的规律,总是沿着最右边的那条路行进,就好像行走在某个巨大巢穴的边缘。
“那里面是什么?”轻歌盯着另两个洞口。
“比蚂蟥更可怕的东西,进了那里,你连骨头都不会剩。”
轻歌脑中忽然闪现且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