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
听过太多,以至于她不明白,徐令则想说的是哪一桩。
“弑父,你肯定也知道。”徐令则抬眼看向院墙之外的梧桐树,神情说不出的落寞伤痛。
藏匿于暗处的顾长泽,握剑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这是将军的“死穴”,从来不允许任何人提起。
谁也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后来先皇赦免将军的时候,群臣激愤,百姓抗议。
就是顾长泽,也并不知道真相,但是他相信,一定别有内情。
“这个,我确实听说过。”顾希音实话实说。
“所以,这样的人死了,你不应该和众人一起,觉得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吗?”徐令则面色嘲讽地道。
“我不觉得。”顾希音毫不犹豫地摇头。
她的回答让徐令则冰冻的表情瞬间有了裂痕。
“为什么?”徐令则听着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
那不是他本意,他应该对此沉默的;那大概是来自于灵魂的不甘心,又带着某种隐隐的期待。
“因为我不了解情况啊。”顾希音坦然道,“平白无故的,谁会弑父?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谁知道这背后有着怎样曲折的隐情?
一个正常家庭养大的正常孩子,无缘无故怎么会有这种丧心病狂的举动?
她不以恶意揣测死者,但是也不会对于生者轻下断言。
徐令则眼中突然迸发出一种近乎灼眼的明亮,然而转瞬即逝,快到顾希音完全没有捕捉到。
“无论什么缘故,弑父这条罪名,板上钉钉。”徐令则道,“所以秦将军死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原来是这样吗?”顾希音喃喃地道,“可是我总觉得……”
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话她含在嘴里,不知道该如何说。
徐令则心中控制不住地激动,等着她的下文。
可是顾希音却摆摆手:“算了,不说了,人已经不在了。九哥,你节哀顺便。”
“如果你是担心我,那大可不必。生死有命,我们选择上战场之前,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早晚会有这一天。”徐令则淡淡道。
那能一样吗?马革裹尸那是一种荣耀,现在秦骁死得,多憋屈。
可是顾希音忍住了。
她说:“九哥,趁着天好,我去山上采药,傍晚才回来,你自己在家别出去。崽崽,跟娘走!”
她要给徐令则留出空间,让他充分释放悲伤。
并不是外表冷情的人,就真的没心没肺。
有些伤痛,难以对外人启齿,她懂。
徐令则不是秦骁,那也一定是他的左膀右臂,出生入死的交情。
伤痛并不是一句“他解脱了”就能完全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