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爱周奕琛吗?我回答不上来,至少是依赖的。
我以为他会保护我,至少只有他一个人能伤害我,可他当着我的面,选择了许桃。
在池上泉准备进行下一个动作之际,他的身后传来了一记极为刺耳的惨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
池上泉整个人都一愣,他侧过身,几乎是一瞬间,就套上了自己的大衣,并掏出了枪,扣动扳机后,才离开了车子。
走前,他还咒骂了一句。
“呵,我不会让你轻易得逞,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我大抵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是逃不掉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白了。但池上泉的表情意外的淡定,波澜不惊,饶有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
我躺着,听着外面混乱地吵闹声,身上每一个位置都在隐隐发疼。
漆黑的夜里,似有微光闪烁,我努力地撑起身子,试图看清点什么,然,我视线一片模糊,血好像就流进了我的眼角,我只知道有人在打架,但具体是谁,我就是看不清。
我也不知道自己保持这个姿势有多久,我的双眼渐渐地习惯了黑暗,高大的树木后,我看着一伙人与那些男人们纠缠在一起,他们先前搭好的帐篷,已经凌乱不堪,软踏踏地倒在地面上。
我的耳边时不时地就会传来枪声和利刃割破皮肉的声响,特别清晰,特别是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整座山,似乎都有回音。
我脑袋很乱,寒风拂过我裸露出的肌肤,就跟刀割般沙沙地疼。
半响,我终于撑起了身子,斜靠在椅背上,数米之外,我对了池上泉带着笑意的双眼。
他直立在一颗枯树旁,就这么看着我,片刻,他缓缓举起了手臂,他手中握着枪,枪口不偏不倚地对着我的方向。
他似乎动了动唇,可隔得远,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的第一句前,先唤了我是名字。我望着他手指慢慢弯曲,弧度很大,那姿势,就是扣动扳机的姿势。
他手中的枪,射程究竟有多远,我无法猜测,只是我明白,我不论躲到哪,车门大开,那颗子弹,终会穿过我的身体。
我尝试着动了动腿,可压根使不上劲,双腿麻得厉害,额角的血依旧在流,就这么一点点地灌进了我的衣领。或是我之前情绪太激动,完全没注意到,池上泉的匕首竟插在我其中一条腿的脚踝上,几乎三分之一陷入了我的皮肉之中。
我仅在车中,就摔倒了数次,脑袋就这么左右晃动着,就是我自己撞在了哪个地方,我都不知道,除了疼,还是疼。
在我心如死灰的时候,领口间忽地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力道,将我整个人往前一拽,随即,一道压抑着怒意的声音响起。
“你是不是智障,啊?你还动?我说过,你要死,也别死在我眼前,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究竟能不能听进去一句?哪怕一句也好——”
我被凶得一懵,动了动唇,还没能蜷缩起腿,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动作太多,我还来不及反应,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模样。
他支撑着我,往后挪了挪,但他身上似乎也没什么力气,就连拽着我的姿势,都像是用足了浑身的力道,我们一同朝后踉跄了数步,我的腰间便横出了一只手臂,紧紧地缠着我。也因为这股力道,我不至于就这么摔在地上。
他空出的手抵住了我的后脑,压着我,不给我任何抬头的机会。我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我莫名地,竟没有任何恐惧了,甚至整个身子都放松了下来。
下一秒,伴随着一声巨响,我们再次倒回了车椅上,等我缓过神,他已经倒在了我的身上,脸颊埋在我的颈间。他很重,压得我胸口发闷,我试图推开他,可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隐隐约约间,我又感觉到了一阵粘稠,是我的血吗?我不知道……
我才发现,池上泉先前的动作下了狠手,我的意识几乎受不住控制,就连眯开眼睛的力气的都没有了。
我颤抖地张开了唇,“你……”
断断续续地吐了好几口气,我却只说出了一个完整的音节。他身上的气息太熟悉了,我大致能猜到是谁,可我也不是那么确定,毕竟我不敢再抱有任何幻想。
良久,我受伤的额角轻轻地覆上了一只手掌,温度比我还低些,他闷哼了一声,“苏南,这里温度太低,你尽量别睡着,若是睡,也不要睡那么死。我很怕——”
我很怕,我很怕。
我想,这人一定不是周奕琛,他才不会说出这样动听的话。
在我陷入昏迷之时,似乎有人死死地按住了我的人中,附在我的耳旁,闷声闷气地说。
“别怕,苏南,你自由了,你彻底自由了。以后你不再欠任何人,你自由了——”
这语气,真的十分地无奈,且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隐忍。
我像是陷入了一个长而真实的梦境,我遁声想抓紧发出声音的这个人,我跌入了黑暗中,漫无目的地奔跑着,他至始至终,只留下了一道背影,离我并不是那么远,可我伸手,却怎么也抓不住,总会扑空。
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我不清楚自己具体追了他多远,这条路似乎漫无边际,且漆黑无比,就像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