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地收回了视线,倒吸了一口冷气,旋即揪紧了周奕琛的衣领,脑袋贴在他的胸口,眼睛睁得很大。
片刻,头顶就传来了周奕琛低沉的声音,口气有些凶。
“苏南,你能不能看路!你长眼睛是用来呼吸的吗?你想死也可以,别他妈的死在我面前,脏我的眼!”
他拉着我走到了路的正中间,随即恶狠狠地推开了我,整了整被我攥得有些皱的衣领,瞪视了我一眼,转身就走了。
我惊魂未定,站在原地深吸了好几口气,直到心脏跳动的速度渐稳,才跟上他的脚步。
我扯着他的袖口,不论他怎么甩,我就是不肯松手。这里是哪儿我都不知道,荒无人烟,天又黑,我胆子并不是那么大,没有勇敢到能一个人走这么陌生的夜路。
“抱歉,我今晚喝了点酒,脑袋有些懵,再者这里那么黑,我也没看清。谢谢你啊,不是你,我真摔下去了,不死也残了。要是我残废了,我宁愿去死。”
我尽量心平气和地向周奕琛解释,可他不为所动,加快了脚步,沉着张脸,侧脸看起来有些僵硬。
“别说这么多废话,我看你是活够了,之前要跳楼,现在又想跳山!苏南,你再犯蠢,我再管你,我就是你爹!”
周奕琛的语气依旧很凶,看着他这副恨不得把我撕碎的模样,我鼻子一酸,心里一阵委屈。
不是他,我也不会险些跌下山,我其实恐高,以前的那次,我的确也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可到说到底,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吓他、逃离他。
现在还没转点呢,今天好歹是我的生日,往年再不济,我也不至于大冬天的在外面吹冷风,还看了场莫名其妙的烟花,脑子里跳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我也是人,我也会累的。
“我都跟你道歉了,你比我大那么多岁,让我一次又能怎样?”
我负气般收回手的瞬间,周奕琛反扣住了我的手腕,拽着我,往山顶的别墅走去。
良久,冷风带着周奕琛低沉的声音,吹进了我的耳中。
“我让你还不够多吗?因为你忘了,所以不算,是吗?”
我大抵是被吓傻了,还没缓过神,总觉得周奕琛的话中隐隐带着些无奈。我盯着他的后脑勺,反复琢磨着他话中的意思,可却怎么也不明白。
他什么时候让过我?我没有半点印象,如果有,我肯定也不会忘记,且会牢牢地记在心底。毕竟他这人高傲得不可一世,压根不是那种会向别人低头的人。
“没有的事,当然不算。”
我话音刚落,周奕琛顿了顿脚步,侧头讥讽一笑,也不再说话了。
行了一段路,他放慢了脚步,与我并肩而行,且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插在口袋中。
这座山并不高,可我们走了近半个小时,才走到别墅前。
推开别墅的大门,里面灯光敞亮,所有的家具几乎都用白布照着。别墅应该很久没住过人了,我感觉鼻子里都有灰尘的味道,白布上面也落了些肉眼能看见的灰。
周奕琛面无表情地扯开了沙发上的白布,随手就丢在了地毯上,双腿一叠,坐了进去,他闭着眼,单手揉着眉心,此刻我才发觉,他眉宇间满是疲惫。
因为刚才吹久了冷风的关系,我脑袋清醒了许多,酒劲也差不多散了。
我站在他身边,也不敢太靠近,深知这个时候不能轻易惹怒他,毕竟他看起来心情很不愉快的样子。我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连呼吸都不自觉地轻了些。
他许久都保持着一个姿势,我放松了一些,百无寂寥之下,我用余光继续打量着别墅的大厅。
可能是别墅的装潢都大同小异吧,特别是像周奕琛这种有钱人,所有的定然都是最好最贵的,摆设也没有什么特别引人入胜的地方。可我总觉得这里有些眼熟,但我敢确定,自己并没有来过。
在我眼皮有些发沉的时候,也不知哪儿传来了钟声,不是很响,我在心底默默数了数,正好十二声。
我不禁瘪了瘪嘴,生日就这么过去了,说实话,我还是觉得有些遗憾的。没有蛋糕,也没有祝福,并且吃了一肚子闷气。
当然,我也不指望周奕琛能记得。
“苏南。”
周奕琛冷不丁地唤了我一声,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直直地盯着我。
我愣了愣,干干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