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回到京都时将小叶茶的消息告诉水月,她将茶楼管理的有条有序,这么多年在永安娘子身边学习的本领一下子就显露出来,初期茶楼开业甚至还发明一种激励制度,凡在茶楼累计消费满七百钱,在茶贴上盖章,就可以额外免费赠送一盒荷花酥。
“看起来不仅仅是富贵家,连小老百姓也爱抢这种风头。”洛希站在二楼看着蜂拥而至的大量的达官贵人们的家仆,也看到不少结对的普通百姓,扭头对水月道,“到能够凑单一起领得一份荷花酥,或许或许对他们来讲已经是最接近富贵阶级的一刹那了……”
“姑娘,关于荷花酥的额外一笔支出,水月在这之前并未跟你提及,对闫楼——”
洛希摆了摆手,望着热热闹闹的人群挤破头了要领取一盒桃花酥,笑笑道,“你既然是掌柜的,就按照你的思路去做,我既然交此给你管理,就没有指手画脚的必要。”
水月点了点头,荷花酥是个很大的噱头,但是柜台也有单独售卖的,每盒四两四个,这种天价就算是贵胄之家也不一定常买得起来,“半个月后活动就会结束,荷花酥的招牌一旦出去,我们就有固定的收入。”
“按照扬州的规矩,定时定量售出,这笔收入就会源源不断。”洛希知道百姓无论在京都还是扬州,都会分为富裕和贫困两个团体,初期扬州闫楼时她售卖的她茶类的售卖有高档和低档,就可以针对两类人的需求。
但唯独荷花酥是高价售出,但绝不会因为赚钱而只卖给富人,她更加擅长利用珍品的稀缺性对所有人抛出诱惑,而这背后,她还有一个更加有力的助手,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对水月说到,“我等会要在二楼与人议事,确保没有人可以上来此处。”
闫楼二楼是最重要的地方,楼梯底下已经派了两名壮汉看守,除此以外,水月招募进来的茶水工都是经过沉沉严苛筛选,具备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本领,相应的她所付出的薪水,也高于市面上的一切商楼作坊。
没多久,一个身着红衣的曼丽女子就来到茶楼,她的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侍女,看起来有一定的身份,环顾茶楼一圈,似乎没有见到想要见的人,迎面就看见水月从二楼下来,一眼就认出来是洛希的客人,“慕容姑娘,姑娘已经等候多时了,请你上楼吧。”
“水月姑娘。”
慕容音脱口而出,一双灵动的眼珠子将水月从头到底都打量了一番,她知道水月是闫楼的掌柜,气质文雅,说话端庄,可她身上还缺少一种混迹社会的商人气质,不禁在想,她背后最终掌权闫楼的是个怎样的人。
水月缓缓移步到她的面前,做出邀请上楼的动作,同时又对管账暮芽的说道,“去备两份荷花酥来,要最新鲜的再送上来。”
慕容音很快就观察了到二楼是严加看守的地方,她刚刚往上走,身后四个侍女就被拦在后面,一改脸色,笑笑道,“你们在下面等着我,倘若听到什么打碎茶碗的声音再上来也不迟。”她说罢,又是对为首的道,“不过那时候我估计已经晚了,报官便是了。”
水月看着慕容音淡定的吩咐自己的侍女,仿佛这种事情她见得多了,练就随时随机应变的本领,便恭敬道,“慕容姑娘可以放宽心,我们姑娘并不会轻易的伤害你的。”
“知道啦。”
慕容音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就走上二楼,那里只有一间房间,半开的状态,她前脚走进去,后脚门就被人从外头锁上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二,有这么厉害的本领,神不知鬼不觉的跟在身后负责关门了。
她看了看四周的布局,很大的书架子上摆满了古书,挂了两幅蓑衣垂钓的古画,一只兽足虎头烟熏炉,中堂位置是两张雕海棠花纹的椅子,左右两边也有两张,唯独中间有一张极大的黑漆束腰书案,整个屋子古色古香,清雅优美,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不过她的好奇心也加重了起来,没道理这么大的一座闫楼,二楼那么小的房间。
“我来晚了,不曾迎接远客。”洛希的声音从书架子后面传来,她头戴帷帽,遮挡面容,一边看进奏院的邸报一边缓缓从里走出来,邸报写通州荣安世子被陛下谕旨,从群王降为荣国公的消息,时间是十二月二十九,这会儿抬起头来,隔着纱见到慕容音的脸,落落大方,便对她叹气道,“你看荣国公本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然在其位不谋其事,沐猴而冠,惹上怒,遂降位分,好端端的一个王爷位份就这样丢掉了。”
她说罢,坐在书案的左侧,又忽然拿出一张小报,铺开放在上头,含笑说道,“你做的小报论述一模一样,比京报还早上两天,荣国公都还没有上京述职呢这一天。”
慕容音也不甘示弱的坐在她的对面,双手环胸自信道,“想必姑娘也觉得小报值钱了不是么,消息比京报要快,信息也准确。”
洛希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小报走的消息会比官府冗杂的信息处理流程快,但也遭到官报三番五令的制止,她如今单刀赴会也不害怕,可想而知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只是她好奇,“慕容家为何不自己继续做小报生意,这是一笔很大的买卖,为何寻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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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能出得起十万缗的钱。”慕容音消息灵通,在江湖上一番打听,“我知道扬州的闫楼与京都的一样,掌权者必定家财万贯,可背景如何无人能知,我甚至出重金要通过两院楼试图得到关于闫楼幕后主人的信息,但是很奇怪,没有一个人接单。”
慕容音猜想闫楼主人有很大本领掩藏其中,今日一见还是个女子经营,远比那些肥头猪脑的金财主聪明的太多,“我先曾祖父在朝中任进奏院录事,祖父那一辈朝中败仗割地给南召,密而不发,他愤怒当头,选择离开朝中经营印刷坊,虽然如今海晏河清,印刷坊继续经营,每况日下,入不敷出,家中祖宅,田地也不得不售出,兄长兄嫂接连大病,你既然要买,我自然愿意卖给你。”
“可十万缗不适合小数目。”洛希虽然有意购入能提供传播信息的作坊,可她又不傻,这笔钱可雇千万人口口相传消息了。
慕容音反而一笑,“我家庄子上两个月被买去,那位小东家腰间系了一块紫玉,与姑娘身上的正是同样的,难道是巧合吗?”
洛希没想到她猜到了自己故意还买下她家的庄子,本想要放长线,钓大鱼,如今这鱼儿都急着自己钻进去鱼篓里,“不管怎样讲,十万缗几乎要掏空闫楼积蓄,风险太大,一旦风雨欲来,我也自身难保。”
“信息的价值远比你想象的大。”
“收入越高,风险也大。”
“姑娘真的会放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