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仙非但没有被他逗笑,反而心里酸得发苦,“您别逞能了,快回明德宫睡个回笼觉吧。”
薛放咂摸出姚栩话里自然而然的关切意味,觉得自己这一旬漏夜温书似乎也不是白忙活。
姚栩接下来的话就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小姚大人眼珠骨碌一转,抿唇笑道:“其实您有诸多疑问也是好事。正因经筵只有讲读而无解惑,才需要进行调整。”
经筵讲读这种单调的授课模式,不管是讲授四书五经还是讲授其他经义,都不会有任何的效果。
薛放深以为然,“内阁只会搬出古训来压朕,说什么‘经筵一日不废,则圣学圣德加一日之进;一月不废,则圣学圣德加一月之进’。殊不知这样干巴巴地念书,于圣学圣德并无任何助益。”
皇上这神采奕奕的模样看得月仙心里咯噔一下:他不会立刻就要用这番说法去跟内阁理论吧?
“皇上,臣还没说完……”她为难地蹙着眉,“您若是要同内阁重议经筵事宜,还请先听完臣之第二策。”
薛放有些意外,“姚卿不是说,须得朕做到了第一策,才会奉上第二策么?怎么现下又变卦了?”
这人真是时时刻刻不忘使促狭。
自己好心提点,倒送了个把柄到他手上。月仙凛了面色,低下头躲开皇上调侃的目光,镇定地道:“这条理由只能驳斥内阁一次,您若是不听臣的第二策,要如何应对内阁接下来的劝阻呢?”
皇上也知道姚栩说得在理,却还是带着点不服气,问道:“姚卿莫非还能预知内阁众卿会如何劝说朕?”
“臣自然不知。”她深深吸气,缓缓抬起头,“但是,万一臣真的能猜到呢?”
口气可真不小。薛放觉得自己又一次戳穿了姚栩的伪装,恭谨外表之下的姚栩其实自信又骄傲。
他换了个端正的姿势坐好,出其不意地问道:“朕欲撤销经筵讲读,盖因经筵讲读官照本宣科,对朕修习儒家经义全无帮助,反而白白浪费朕的时间。姚大学士,您意下如何?”
好个姚大学士。皇上这是要试试她的话是真是假了。
月仙不慌不忙地答道:“皇上,四书五经乃儒家经义之大成,天下万民皆应习之。天子于经筵聆听讲读,既能修身养性,又为百姓表率。如此方能使大彰子民深谙四书五经之重要,从而刻苦修习之。臣伏请皇上为国之将来计,切勿废止经筵之制。”
还别说,这一套说辞,确实是姚疏能讲得出来的。
皇上也不甘示弱,又道:“大学士说此举可为万民表率,朕却不敢苟同。朕听闻,在我大彰不少州府,百姓只知当地权臣,而不知天子。既如此,朕于文华殿举行再多次经筵又有何用处?”
他提起此事就来气,板了脸道:“倒不如朕直接下旨,令知州知府们也效仿宫中举办经筵,这样说不定还能让百姓们也通晓经义!”
再看姚栩,他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开始笑眯眯地瞧着自己,薛放终于后知后觉,“难道这就是姚卿的第二策?”
月仙点头笑道:“是,不过依臣所想,或可由各地提学官统领此事。在文会中请德高望重之辈讲读四书五经,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她犹豫地停顿一瞬,斗胆劝道:“皇上,臣其实并不赞成您废除经筵。若论实用,日讲自然胜过经筵千万般。只是,经筵虽然礼仪繁复,却能彰显您对于朝臣们的礼重。”
经筵也好,日讲也罢,说到底,都是文官们将自己的信念理想传达给天子的途径。经筵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