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又向新初和小融打了招呼,就对新初母亲说:“吃过了李姨。不想在屋里耍,烦得很!〞
“这大过年的,有啥烦的?”
“我那个爹嘛,成天都在说这个贪了农税提留,那个吃了计划生育罚款,一会儿村上,一会儿乡上,他哪有心思过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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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年轻人,老年人的事,听到也就听到了,莫去管他,自己安安心心地过自己的年!”
“他还说要召集张家坝村的群众大会,要搞就把事情搞大点,我看要是出了事,不但过不好年,往后日子怕是都过不好!”
“幺女儿,这过年过节的,出什么事?有好大个事情幺不了台的?”
“我感觉他要出事,哎,我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也管不到他,就看运气好不好了!”
“运气怎不好?好着呢!幺女你莫着急,等过了年,客都走了,李姨找你爸说说这事。他这个人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哪天停下来了不斗一斗,不习惯了呢!”
这时,新明就上了石梯,进了地坝,嘴里叼着烟,手里数着钱,喜形于色。
新初母亲说:“你怎么回来了?继续打麻将啊!”
“不是打麻将,是炸金花,小金花,刚收了个档子,就……听说张玉来了嘛!给你发两百块钱压岁钱!”新明理出两张一百元的,笑着递给了张玉。
张玉接过钱来,对新初母亲道:“李姨,他是存不到钱的,几个今天在我包包里揣起,明天在包包里揣起,放在我这里还稳当些。”
新初母亲说:“我看你屁股怕是都没坐热,未必又赢了?你全身就这几个钱,一眼都看得清,还用得着数。”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果你是坨牛粪,苍蝇自然就跟着飞了过来。新明一杆烟还没抽完,王运和李飞就跟了过来。新明忙从火炉边站了起来,给二人分别递上烟,说:“你两个各自不在那边多耍会儿,跑过来干嘛?”
李飞说:“明哥你不在,我们金花炸起就一点意思都没得,不如过来陪你摆会儿龙门阵。”
二人这才向新初母亲、新初和小融问好!
新明和李飞、王运几个钻拢除了打牌,就是喝酒吹牛,也没干过多少正经事儿,新初母亲对二人虽不厌恶,但也说不上好感,说:“你们先耍会儿,新初、小融把石头看到,别让炉子烫着了。”说完就向屋里走去。
第二天,新初牵着小石头,和小融一起回了祥兴,吃了几天闲饭,拍了一张全家福,这个年就算是结束了。
“一张报纸一杯茶,谈了艺术说文化”的县委宣传机关,并不是新初想象中的那样清闲。相反地,比“上面千条线,下面一针穿”的镇村还要忙。至少,对于新初来说是这样的,春节一收假,他就走上了正轨。而一场春雨过后,黄金坡上的黄花继房前屋后的桃红李白花开花谢之后,又将含苞待放向阳而开了。当然,这春天里的万千景象,并非新初亲眼所见,大都是听人说起,下乡釆访途中也偶有相遇,却也是走马观花,匆匆别过。
这天晚上,小融晚自习回家,新初恰好写完稿子,二人刚上床,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办公室主任熊杰说,明天上午杜部长要陪县委王天全书记到賨王乡调研黄花产业发展情况。
车在黄金坡下的村小操场上停了下来。乡党委书记说:“王书记,这坡上的生产便道,还是泥碎路,春雨过后小车过不了,还得麻烦您爬一段坡。”
杜泽轩早就下了车,赶紧上前说:“爬坡好啊,我们王书记最喜欢的,就是走上坡路。”
王天全就换了秘书提过来的运动鞋,这才下了车,说:“走走路出出汗好,再晒晒这春天里的太阳,正好补补钙。”
賨人村的支部书记远远地在前面带着路,王天全走在大队伍的最前面,乡党委黄书记被杜泽轩一把拉了过来,紧跟在王天全后面,不停地回答着书记随时提出的问题。新初这才听明白,宕渠的黄花主要在賨王乡,又集中在賨人村的黄金坡,是全国最好的黄花,中国也在其他几个地方种黄花,但一般只有五蕊,顶多六蕊,唯有宕渠黄花有七蕊,又称“七蕊黄花”,曾经还上过国宴,贵为“皇帝的女儿”。
王天全虽个子不高,看上去却是精神抖擞,身子敏捷,虽是爬坡上坎,却也健步如飞。黄书记额头冒热汗,口中喘粗气,却像背诵课文一样的向书记汇报着賨王乡的黄花种植面积、生产总量和销售情况。黄书记汇报说:“王书记,我们乡现在黄花的种植面积增加了,产量也上来了,销售也就成了最大问题,现但鲜黄花卖不完,几天就会烂在坡上,在的黄花闺女是远在深山无人问,‘皇帝的女儿’也愁嫁了啊!”
王天全说:“所以我们今天下来专题调研嘛!看来,当前黄花精加工、抓包装和促销售工作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