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宫正厅。
这是只有教皇和其随从才能进入的正厅,外面被各种护卫层层把守,平日里就连一日蚊子都分不进去,在?这个教皇刚被遇刺的当口,更是密密麻麻地排布满了各式各样针对于女巫的机关和守卫。
而?那个被严密保护的教皇,此刻正满脸恐惧地蜷缩在?自己的座椅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喘息急到快要吐出来。
那种在?红桃皇后手里死里逃生的后怕感还犹如?一柄剑悬在?他头?顶上,对方踩着他的头?,用宛如?看蝼蚁一般漠然又憎恨的眼神轻慢地望着他,低下?头?对他说:
“到底是什?么东西给了你自信,让你说出你是我父亲这句话?”
在?【女巫之?心】审判案之?后,再也没有遭受过如?此近的死亡威胁的教皇恍惚地抬起头?,他的对面是那面镜子,那面红桃看了一眼就停下?动作?的镜子。
在?他即将在?红桃的蛊惑下?自杀的时候,红桃就像是定格一般停下?了动作?,然后被他们押进牢底。
——比如?敌人?杀死你更让人?恐惧的是,你并不知道敌人?为什?么会?放过你。
教皇在?恐惧中颤抖地闭上了眼睛,但又不免心存侥幸地想到——没事?,天空之?城底部的牢狱坚硬无?比,绝对不可能有男人?能从哪里逃出来的!
但同时,他有些恍惚地想到——
那个被他亲手审判过的,他的亲生孩子,是因为什?么变得如?此强大,又因为什?么放过了他呢?
是念在?他是他父亲的份上吗?
如?果教皇把这句话问出口,让门外的菲比听到,她可能会?因为此人?说的话实在?是太?好笑,而?破除自己纯真的伪装外表,哈哈地大笑出声。
这个世界上哪怕有一万个亲生人?渣父亲的可怜孩子,在?报仇的时候因为亲情对生父手下?留情,放对方一马的恶俗复仇故事?,那也必然不会?有主角名为红桃的这一个。
——这家?伙是可以把自己养父和生父还有二十三头?发情期的公马关在?一起的狠角色。
男人?要是敢对对红桃自作?多?情,那可只会?自取灭亡的。
天空之?城底部牢狱。
红桃的手脚被两根细而?长的白色骨链吊在?了牢狱两边的环扣上,他的肩膀被这个拉紧的骨链扯得笔直,动弹不得,深红色的长发从布满伤痕的赤裸后颈上滑落刀身前,血液顺着发尾滴落在?地面,地面颤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正上方的东西,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慵懒的笑。
“难怪和我说天空之?岛底部的监狱是世界上最适合关押男人?的牢狱,我绝对跑不出去,原来是因为这些东西啊。”
“居然把雄鳗鱼藏在?了这里,做成了监狱,真是挺有一手。”
红桃的头?顶是一个巨大的,透明玻璃做的池子,这个池子里装满了千万根,正在?不停翻腾的雄鳗鱼,玻璃池子的两边镶嵌进了天空之?岛的岩石璧缝隙里,红桃就被关押在?这个池子的底部,他一抬头?,就能透过玻璃的底部看到鳗鱼扭动着就缠在?一起的灰色身躯,就像是一根根活过来的面条,在?池水里沸腾一般翻滚着。
他手上的骨链原本是困不住他的,但这骨链两边的环扣都卡在?了玻璃上,只要他一扯断,这一整个池子的雄鳗鱼都会?倾斜而?下?,倒到他身上,将他淹没,缠绕爬上他的身躯。
鳗鱼是无?孔不入的,而?雄鳗鱼尤其——这是一种据说只要男性的肠液才能消化的怪物。
如?果他不想反向吞食消化鳗鱼,那他最好就不要轻举妄动——那个带红桃过来的主教如?此恶狠狠地威胁他,但同时眼神深处也藏着惧意和犹豫。
虽然嘴上说这是世界上一定能关住男人?的地方,但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能不能关注红桃,于是这位红衣主教小?心地观察红桃的表情,发现他不仅不生气,反而?脸上带着一丝隐约的笑,很轻地嗤笑了一声:
“一定能关住男人?的监狱?你确定?”
红衣主教怔了一下?,他就看到红桃转头?过去,他仰头?看向牢狱顶部,紫色的眼瞳中无?波无?澜地倒映着那些沸腾般疯狂扭动的鳗鱼,语气轻又讽刺:
“关在?这岛上的不是女人?更多?吗?”
红衣主教不明白红桃想表达什?么,他继续色厉内荏地威胁道:“你别想逃!除去雄鳗鱼池这一层机关,我们还有另一层机关,是这个岛天然形成的,你绝对跑不掉的!”
“什?么机关?”
红桃百无?聊赖地歪着头?搭在?胳膊上,他看向红衣主教,脸上的笑居然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诱惑感,“我在?这个岛上住了那么久,居然不知道不知道还有什?么天然形成的机关?”
“你愿意告诉我吗?”
红衣主教迅速地别过了脸,呼吸粗重——只是和那张美丽过头?的脸,那双紫色的眼睛正视不到一秒,他就开始心神俱颤,神魂颠倒,多?么可怕的巫术!
“这座岛是被被一位很神秘的先生贩卖给教皇的。”
明明此刻他关押好红桃就应该离去了,但他的嘴不受控制地在?红桃的询问下?继续解释着,他脸上因此而?生的恐惧和痴迷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表情,声音艰涩地说着,“那位先生将岛卖给主教的时候,就告诉过教皇,这是一座永远不会?落地的岛,会?永远悬浮在?空中,让所有人?仰望的一座天空之?城。”
红桃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他微微偏头?看向红衣主教:“然后呢?”
“他还有说别的什?么吗?比如?为什?么要将岛贩卖给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