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捅伤了一个。&rdo;我回忆起来,还是有些为自己当时不够警惕而懊恼,&ldo;几个人都是练过的,但算不上专业。主要我……&rdo;
岳琳又一次打断我的自责,安慰道:&ldo;在那种情况下,能保住这条命就算不错了。其实我也很后悔,接到你电话的时候,就不该同意你单独去。要是咱们一起去,两对四,倒也难说谁占上风了。&rdo;说到这儿,她的脸色忽然一沉,&ldo;你知道我当时在跟谁谈话么?&rdo;
我看着她的表情,稍一琢磨就猜到了。
&ldo;是老朱?&rdo;我问。
她点点头。
&ldo;他回家了?&rdo;我心里很忐忑,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岳琳瞥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个酸涩的笑,说:&ldo;是啊。他回家来,因为跟我谈协议离婚的事情。&rdo;
我觉得胸口很闷,看着岳琳,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她抬起头,出神地望着前方。我忽然想起来,刚才醒过来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她就是同样的姿态和眼神。原来那个时候,她就是在想着自己的婚姻啊。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很卑劣。我怎么能借着受伤时的脆弱而放纵自己的欲念呢?
岳琳出了一会儿神,低声说:&ldo;我跟他说了,没有我能接受的理由,我是不会同意离婚的。&rdo;
我叹了口气。心里回想着朱文杰的固执脾气。不知道能为岳琳做些什么,来改变朱文杰的态度和决定。可这时,岳琳却又从自己的情绪中挣脱出来,跟我谈起了今晚的突发事件。
&ldo;我已经布置了人手去各医院查,看有没有今晚送去急诊的外伤病人。&rdo;她恢复了平静,声音又和平日里的很接近了,微微的冷和硬,&ldo;但不一定能得到线索。不过就算查不到人,咱们心里也差不多有个准数了。&rdo;
我点点头,&ldo;对。就是晶华的人。&rdo;
&ldo;他们这样急吼吼地跳出来,倒也提前暴露了真面目。&rdo;岳琳说,&ldo;他们这一手可真够傻的。不过我估计,他们本来是想给你点教训,让你不敢再继续咬着陆海洋的下落不放了。秦阳平,你觉得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rdo;
&ldo;这事可能和朱红梅有关。&rdo;我已想到了这一点,说,&ldo;最近这段时间,真正知道是我一直在查陆海洋下落的,她是最直接的一个。&rdo;
&ldo;最近要提醒小林也注意自身安全。&rdo;岳琳点头说。
&ldo;而且……&rdo;话未出口,我有些迟疑。
&ldo;说呀,什么?&rdo;岳琳追问道。
我只得说出来:&ldo;我过去跟李安民打过交道,他可能很……提防我。&rdo;
岳琳稍沉默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ldo;如果陆海洋真出事了,他是脱不了干系的。&rdo;
我想了想,又说:&ldo;我猜想,这事虽然可能和朱红梅有关,但她并不是什么策划者。结合前段时间我们的调查来看,我有一个大致的推测。现在基本可以肯定陆海洋确实出事了,而且和晶华有关。他妻子朱红梅无疑也知道事情真相,但她不敢向我们承认,不仅是简单地害怕报复,可能还有什么把柄握在对方手中……&rdo;
岳琳听得很认真,问:&ldo;你认为可能是什么样的把柄呢?&rdo;
&ldo;现在我还没有证据乱说。&rdo;我思索着说,&ldo;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可能比我们现在想像得还要复杂。等我明天……&rdo;
&ldo;明天?&rdo;岳琳忽然笑了,打断我说,&ldo;你是痴人说梦吧?你以为你是小朋友做游戏,假装受伤了,在医院玩一会儿就出去?&rdo;
&ldo;怎么说得那么刻薄?&rdo;我也笑了。&ldo;别看我瘦,其实我体质好……&rdo;
岳琳笑着说:&ldo;跟我说那么多没用!在医院,一切都得听医生的安排!好啦,&rdo;她说着,非常自然地伸手在我胳膊上拍了拍,&ldo;你醒了,我就不操心了。好好睡吧,明天再来看你。&rdo;
我想起了温妈妈,紧接着又想起来,今晚本来是打算去找李燕的。想到这个,我的心里猛然像被塞进了一把稻草,乱纷纷地扎着。我问岳琳:&ldo;我不回家,也得给家里人打个电话……&rdo;
&ldo;噢,差点忘了告诉你,&rdo;岳琳敲敲自己的头,&ldo;我已经给老人家打过电话了,但谎报了一下军情,说你有紧急任务,今晚不能回家。半夜三更地,不想吓着老人家。知道你没事了,明天再告诉她也不迟。&rdo;
我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好。
岳琳忽然又返回到我的床前,手撑着床,半俯下身子,距离很近地看着我,认认真真地说:&ldo;秦阳平,刚才看到你满头满身的血躺在地上,动也不动,我吓得够呛……&rdo;
我凝视着她的眼睛,勉强笑着说:&ldo;放心,我最少也得交过党费才能牺牲呢。&rdo;
岳琳&ldo;扑哧&rdo;一声笑了,说:&ldo;会贫嘴了,说明真的没事了!好了,本来还让你少说话呢,又逗你说了这么多……不说啦,快点睡觉,再见!&rdo;
说完,她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病房外。
我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痛。有护士从外面进来,询问我的情况,给我推了一针吗啡。有一种混杂着惆怅的淡淡满足,沿着我的血管流经全身。我闭上眼睛,感觉身上的疼痛在无形中消散。我暗自想,一个人有疼痛也不错啊,那证明他还活着,还能感受这种&ldo;活&rdo;。在吗啡的作用下,我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