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转过了几个回廊,穿过几个门洞,就见到花满楼身在一处高台。高台的左侧是一丛假山,右边是一座书房,书房的墙面上爬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
高台下面有个水池,一道细流从假山上流下,飞珠溅玉,带起一片泠泠泉声。
韩夜心望着高台上的人影,猛地止住脚步。
花满楼弹奏的是古歌《蒹葭》,南宫绿萝手持明剑,正随着琴声,舞起一曲剑舞。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琴声、剑声、泉声合在一处,花满楼白衣拂琴,南宫绿萝剑舞生姿。
韩夜心望着这如画的景象,只觉得一阵目眩。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夫唱妇随,诸如此类的词语一个个地从脑海里闪过。
他抬头望了很久,暗道应该马上离开,脚步却一动不能动。
一曲终了,花满楼按住了琴弦。南宫收剑,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气喘吁吁。
花满楼侧耳倾听,头微微一动,望向高台之下。
不知为何,见到花满楼“望”过来,韩夜心一瞬间闪身进了假山洞里。
南宫道:“花满楼,我下去换件衣服。”
随着花满楼的琴声起舞,却比想象中的累得多。她本以为这首古雅又略带哀伤的曲子不会耗费多少力量,却不想武剑之时,那琴声越发如泣如诉,缠绵转折,好似是那求而不得的诗人亲手所弹。
琴声有了感情,剑就不自觉随着这感情武动,一直到停下来的那一刻。就连此时,南宫心中还残留着那蒹葭之畔,一水之中辗转哀留的情感。
南宫顺着石阶下了高台,去换掉已经染了汗渍的衣服。
花满楼仍坐在那儿,随手拨了拨琴弦。
是《凤求凰》开头一段。他随即又按住琴弦,道:“既然来了,何不上来?”
听到《凤求凰》的曲子,韩夜心的心已狂跳不止。那是小时候花满楼曾经弹过的曲子,那时候,他们才相识不久,韩夜心当时只是单纯的欣赏,还没有像现在这般,对这弹琴之人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他强自按住心跳,深吸了几口气,才从假山洞里钻出,走上了高台。
韩夜心的脸因狂跳的心脏而红,但是花满楼却看不见。
他拨了拨琴弦,状似无意地问道:“夜心,怎么今日许久都不见你?”
“因为……我昨日喝了个酩酊大醉。”
“为何喝醉了?”
“为你开心。”
“我很开心?”花满楼仍旧随手拨着琴弦,反口问道。
韩夜心怔住了。他仔细看着花满楼,却从花满楼那惯常微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不同。只是他这状似不经意的话问得大大不妥,韩夜心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