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做过钱庄买卖,知道这买卖确实赚,但难做起来是真的难做。可外人看来,那就是走金子,低进高出的事,觉得是躺着数钱。
他们满腹委屈还不好说,就又聊了些京城里的趣事,然后几人分成组坐镇分店,总店交给姜二郎打理,裴三郎居中统筹调度,再就是已经开始着手清账了。
钱庄跟典当铺虽然都属于汇通钱庄的,但账向来是分开的,于是在交钱庄的问题上,有人想留着当铺。
当铺跟钱庄不是一个体系,可因为之前抄了那么多家,要去太牢赎人的太多,很是赚了笔暴利。今年已经全部变现了,那都是现成的金子。裴三郎借鲁公的三万两,之前买地提了八千两,还剩下两万二千两,已经陆陆续续的全部提现了,然后,去年的获利,也早在之前提现了。他的金子除了还鲁公和陈武侯的欠债外,余下的全在镇国夫人府上现在堆着。虽然还要还三万,但今年的钱庄和典当行的利钱还没分。
裴三郎怕典当行招祸,他已经决定要清账退股,不管是钱庄还是典当行,都不再沾。
裴三郎抱紧天子和皇后的大腿都不敢再沾,其他几人便都跟着一起退了。
到一月三十号,几人凑到一起清账。
从去年到今年,一共赚了十万三千多两,裴三郎一个人应该分红四万五千多两,鲁二郎的分红是一万五千多两,就连入股最少的云公府杜四郎和贺公府的七公子都各分得三千来两金子。
钱庄没有这么多的金子可取,于是裴三郎这个大户暂时没提,杜四郎、贺七郎等数量小的,连本带利一起领走,鲁二郎提了一半,姜二郎他们也都连本带利一起把钱提了出来。金子不够,还要给钱庄留点周转的金子,于是有一部分是折成铜钱提的。
裴三郎与他们几个又反复盘查核实过账目,清点过库存,确定没有纰漏差错,这才带上账本、清单、以及钱庄的管理章程、流程、盈利方式解说奏章,去到宫门口求见天子。
天子好不容易忙完过年,正想歇两天,就听到宫侍来报,裴三郎带着姜二郎、鲁二姜以及汇通钱庄的其他几个股东求见。裴三郎的怀里还抱着一堆写有字的绢布。
于是,瘫在皇后宫里软榻上的天子起身,回天凤宫。
长公主想了想,把弟弟抱给奶娘,跟着她爹去到天凤宫看热闹。
第83章
天子进到宫里,叫他们起身,问:“何事?”
裴三郎双手举高手里托着的那一盘绢布,宫侍上前接过,放在天子的面前。
天子见绢布还有字,看了眼裴三郎,就见上面写着“钱庄盈利报表”。
那报表是裴三郎按照excel表格做的,第一列是月份,后面几项整齐排列着盈利项目,最后是当月总计,最下面一排则是自开业第一个月到他们清账的总计盈利。那总计盈利,有各项的盈利,以及最后一列所有的项目的全部盈利,数字有点可怕,一共是十五万八千多两。
天子盯着那表情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这报表一目了然,非常清楚,他知道裴三郎他们不敢拿这种事作伪来糊弄他,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也正是这样,才显得可怕。第一年,只干了一个月,赚了六千八百多两,第二年是四万九千两,第三年是十万三千两。不到三年,赚的钱有朝廷一年封地进宫的三分之二。
他捏住绢布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想起刻诏义公说的话:“二郎他们那钱庄赚利极厚,想是干不长久的。”
那当时只当满京城都盯着那生金子的钱庄,是担心过于招人眼红被抢了去,还想看看京里还有哪些人能联合聚成能从汇通钱庄抢走六卿衙门买卖的势力,等着再钓一波出来,却未料,其利竟是如此之厚,厚到他们几个送到他这来了。
天子的神情恢复如常,见到长公主在身边坐下,好奇地盯着绢布,便把绢布递给她。他状似随意地问:“这是何意?”
钱庄是裴三郎张罗起来的,他是最大的老板,交钱庄也是他一早就定下的,于是只能是他来回话。他说道:“回陛下,当初我铸马鞍缺铜钱,就想出了金子兑铜钱的主意,得知金子多在贵族手中,便是等闲豪商手里也不多,就觉得能从中赚钱。”
天子点头,说:“一两金子多收一千文。”所以才被叫做铜钱精。
裴三郎说:“我在京中不认识其他人,我路过鲁城的时候,不认识路,恰好遇到鲁二哥。他人好,不仅不怪罪我当街胡乱喊他大哥之事,还热心地派随身仆人为我领路、帮我引荐,助我顺顺利利地买到自己想买的物资。钱庄之事,我自己干不了,就又想到了鲁二哥,我去时,恰逢姜二哥他们正在和鲁二哥一起玩射箭,愁着无做买卖的门路,我便拉着他们入了股,做了这钱庄买卖。”
他又把钱庄的发展过程,以及中间遇到汤公府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他们大赚一笔,再遇到抄家典当行盈得暴利这个非正常性的营利也详细说明了,说:“若只是汤公府和遇到抄家赎人,这种难再有的事,金子赚便是赚了,可……钱庄储蓄借贷虽然利薄,却是细水长流的买卖,且……如今已不仅仅是六卿衙门来走金子,而是满京城的人都来存铜钱和金子,您……看下一张绢布,那里是钱庄现今的财前清单。有金子、有铜钱,还有抵押物,虽是别人的,盈利每年也是极多,而那本……”他说得结结巴巴的,这数量大得他不停地抖。他不想抖,但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