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王后的寝室里,胡安娜王妃让自己的侍女拿出一本英文版的《圣经》,上面用金线绣着“h&a”字样,显然是为克里维斯的安妮特别订制的。
“陛下,祝您一切顺利。”胡安娜王妃看得出克里维斯的安妮在婚事上并不顺利,所以有意撇过婚姻话题,只跟她谈论英格兰的目前局势:“还请您原谅威尔士亲王无法亲自为您送上祝福,不过他已经在威尔士以您和国王陛下的名义捐助了一笔钱,好让上帝保佑您们事事安顺。”
“我能理解威尔士亲王的繁忙,也感激他为我和国王陛下所做的一切。”克里维斯的安妮也有意拉开她跟威尔士亲王的距离,所以很高兴继子能如此地懂分寸:“横竖有你在伦敦,就跟威尔士亲王在这儿并无区别。”这便是要结盟的意思。
胡安娜王妃的笑容不免真诚了几分,但是并没有放下警惕,而是试探道:“我听说一些国王陛下十分担心您无法很好地适应英格兰的宫廷生活,所以特意拜托罗切福德子爵夫人和伊丽莎白·西摩夫人来服侍您。她们都是服侍过前三位王后的老人,对英格兰宫廷的了解远胜于其侍女。”
“亲爱的胡安娜,虽然我是路德教土,你是加尔文教徒,但我们都是远嫁到英格兰的外国公主,远不必这么生疏。”克里维斯的安妮半是埋怨,半是亲密地打趣了一句,脸上也露出相当怀念的表情:“路德先生曾说过‘现在世上有三个人要承受魔鬼的攻击—我、梅兰希顿还有加尔文’,我想这句话用在我们身上,也是再合适不过的。”
胡安娜王妃对上克里维斯的安妮的眼睛,发现对方并没有多少隐瞒。
“如你所见,我不是国王钟爱的那类女子,所以国王陛下也无意与我有男女之情,怕是不会给予我做母亲的机会。”克里维斯的安妮突然示弱道:“然而我来英格兰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延绵都铎血统,而是保证德意志新教与英格兰的同盟关系,以及英格兰,尼德兰,还有施马尔卡尔联盟的商业合作关系。”
“眼下的西班牙皇帝虽然接受了关于宗教平等的协议,但是天主教和新教的矛盾可不是小打小闹所能形容的。万一西班牙皇帝哪天与法兰西议和,我们便又会陷入到危急之中。”克里维斯的安妮深知让胡安娜王妃放松警惕的办法就是树立一位共同的敌人:“以新教联盟的实力,还不足以与天主教王国相抗衡。而奥斯曼帝国是基督教世界的共同敌人。一旦发生大型战争,我们还是要跟天主教国家进行和解。”
“陛下,我很清楚您的意思,但还是想大胆地问您一句。”胡安娜王妃收起脸上的笑容,无比严肃道:“您的目标是成为法兰西的玛格丽特(爱德华一世的第二任妻子,比爱德华一世小了四十岁,但是在婚姻期间一直作为继子和丈夫的关系协调者,并没有篡夺亲子夺取王位,最后光荣退役),对吗?”
“当然。”克里维斯的安妮毫不掩饰道:“我也相信威尔士亲王不是爱德华二世,而且我也没有可以用来赏人的嫁妆地,还得麻烦威尔士亲王给我一些微不足道的津贴。”
“这些都好说。”对于胡安娜王妃而言,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个事:“劳烦您多多关注那位凯瑟琳·霍华德小姐,诺福克公爵让她入宫可不是为了当一个小小的情妇。而国王陛下对于心爱的情妇容忍度极高,想必您也知道伊丽莎白·勃朗特小姐和安妮·博林的事迹。”
“当然。”克里维斯的安妮还想让凯瑟琳·霍华德来挡住亨利八世,她可不想服侍一个又老又胖的暴君:“凯瑟琳·霍华德小姐可以成为国王的情妇,但也只是情妇罢了。毕竟您也不希望诺福克公爵的人成为王后,对吧!”
胡安娜王妃没有回答克里维斯的安妮的问题,这让后者有些心虚。
“凯瑟琳小姐是个过于天真浪漫的姑娘,这种女孩既容易讨人喜欢,也容易让人生厌。”胡安娜王妃漫不经心道:“她喜欢珠宝,您就给她珠宝,她喜欢舞会,您就让她跟英俊的贵族们共舞。她喜欢什么,您都像母亲般纵容着她。”
“当一个人的胃口被欲望撑大,即便是国王,也会有吃力不讨好的时候。”胡安娜王妃离开前还特意暗示道:“凯瑟琳·霍华德是诺福克公爵的人。”
“所以诺福克公爵得为她承担所有风险,您说是吗?”
克里维斯的安妮在与胡安娜王妃告别后,特意送给每一位侍女一件珠宝。而给凯瑟琳·霍华德的那一件尤为精致,甚至上面还有一颗很难搞到的宝石。
面对王后突如其来的好意,凯瑟琳·霍华德并没有感到意外,反倒是罗切福德子爵夫人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您怕什么?横竖是王后不得宠,所以得多多依靠我才是。”凯瑟琳·霍华德不以为然道:“法兰西宫廷里不还是有王室情妇吗?她们穿着王后的衣服,津贴比王后还高。”
“可是这里是英格兰,而国王陛下也不是弗朗索瓦。”罗切福德子爵夫人警告道:“你别忘了王室情妇也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克里维斯的安妮决不是个简单角色,况且她还跟比利时的胡安娜交好。那可是个敢坐海盗船横跨欧洲的狠人,她可是加尔文教的支持者,绝不会对我们有好脸色。”
“行了,她们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女人,只要国王陛下相信我就是了。”凯瑟琳·霍华德索性耍起了小姐脾气,自打她被内定为亨利八世的情妇后,霍华德家的很多人都对她顺从了起来,以至于她都忘了这里是汉普顿宫,而不是霍华德家:“我今天晚上还要见国王陛下,所以您别跟我说话,以免破坏了我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