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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第1页）

女人每说一个字，少年的身躯就会颤抖一下，他根本不敢与她对视，否则就会被无比深浓的羞愧给淹没。

周清往前走了一步，浅淡的兰香在房中弥散，既清新又温柔，只可惜从她口中吐出的言辞却锋锐如刀，&ldo;你知道指挥使因何染上天花，也知道你娘做下的恶事，心中无法接受，便一直闭门不出是不是?&rdo;

耿云安满脸痛苦，以手掩面，低低呜咽着，彷如受伤的小兽。

&ldo;你心里愧疚，你觉得羞耻，便将自己拘在房中，不思、不想、不念、不看，以为能从困境中脱逃，实际上却毫无用处，不过懦夫行径罢了!&rdo;就算嘴上说着如此刻薄的话，周清面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越发耀眼。

啜泣声缓缓消失，少年突然跪在地上，冲着她磕头，&ldo;谢嫂子，都是云安不好，没有拦住母亲，让她与虎谋皮、助纣为虐，险些害了你们夫妻，云安唯有一死方能赎罪、&rdo;

周清不由冷笑，&ldo;做错了事情便想以死亡来逃避，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人活于世，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你若真愧疚的话，就该想法设法弥补自己的错误，而不是当个缩头乌龟，令人不齿!&rdo;

耿云安双目猩红，哑声反驳，&ldo;我不是懦夫，也不是缩头乌龟!&rdo;

早在见到周清的第一眼，他心底就生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绮念，虽然眼前人早已成亲，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机会，就算如此，也不希望被她瞧扁。

&ldo;是与不是，仅嘴上说说没有任何用处，我拭目以待。&rdo;说罢，周清看都不看少年半眼，快步往外走。

此刻衡氏正抻长了脖子往里探看，女人出来时她吓了一跳，呐呐说不出话来。

&ldo;耿夫人，我劝也劝了，训也训了，是否有用全看云安自己。&rdo;水眸略微一抬，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说，&ldo;您有所不知，先前将云安掳去虐打的，正是齐王的人手。&rdo;

扫见衡氏突变的面色，周清心底涌起丝丝快意。耿乔对谢崇有恩，就算衡氏用痘痂害人性命，依旧不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但让她跟自己的儿子彻底离心，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也算是不错的下场。

脚下仿佛灌了铅，衡氏根本迈不动步子。这会儿她耳边嗡嗡响个不停，嘴里也弥漫着一股涩意。

云安怎会是齐王害的呢?分明是谢崇招惹了那些仇家，才会带累了她儿子，这一切与齐王无关，周氏在撒谎，她在骗自己!

衡氏心乱如麻，深一脚浅一脚走进卧房，在看到面色发青的少年时，她泪流满面。

耿云安站在母亲面前，嘶声质问，&ldo;娘，我爹的牌位呢?&rdo;

妇人眸光闪烁，心脏砰砰直跳，扯谎道，&ldo;前几日家里遭了老鼠，竟将牌位给啃没了&rdo;

&ldo;不是你将天花病人身上的痘痂磨成粉，抹在牌位上，送到谢大哥手中的吗?&rdo;想起那夜他偷听到的对话，母亲亲口承认，她已经将牌位交到指挥使手上，为了让他中招，还特地用尖刀挑起无数木刺，一碰必会见血。

衡氏心慌意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做下的事情竟会被云安所知，她伸手去扯儿子的袖襟，却见他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动作。

&ldo;谢嫂子说得对，您是我的生母，您做下的错事自当由我来弥补，我不该这么颓废下去。&rdo;嘴上不住喃喃，耿云安踉踉跄跄往外跑，衡氏本欲阻拦，却根本拦不住他。

转眼又过了三日，这天谢一站在周清跟前，恭声道，&ldo;夫人，云安去了京郊的别庄，用旱苗法种了痘。&rdo;

周清不由有些诧异，&ldo;好端端的去种痘作甚?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实在不妥。&rdo;

&ldo;前段时间云安见了指挥使一面，他承认衡氏跟齐王勾结，就是为了给他谋一个好前程，这样的路他不愿走，索性便跟在痘医身边，跟他学习种痘的法门，若是能熬过去的话，想必日后也会成为救死扶伤的医者。&rdo;谢一道。

周清淡淡一笑，她就知道云安是个好孩子，跟衡氏不同，永远都不会陷入到污浊的泥沼之中。

&ldo;那衡氏呢?&rdo;

&ldo;她听说儿子染上天花，想要去京郊照顾，但云安根本不愿见她，衡氏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整日以泪洗面。&rdo;谢一很清楚，衡氏之所以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完全是罪有应得，指挥使照顾他们母子这么多年，换来的就是沾着痘痂粉末的牌位，如此算计，当真让人心寒。

第95章闹事

耿云安身体瘦弱，即使有痘医在旁照顾，也足足耗费了两个多月身体才痊愈。在昏迷之前，他紧咬牙关，抓着老大夫的衣袖不住哀求，说什么也不愿见到衡氏，那副声泪俱下的模样，就差没跪在地上了。

痘医也是个重信重诺之人，希望少年好好养病，当即便将此事应承下来，是以衡氏到了京郊后，无论站在门口呆了多久，痘医都没有放人。这妇人见不着儿子，心里火烧火燎，甭提有多难受了，偏偏这痘医是谢崇的人，四下还有锦衣卫保护，就算再借衡氏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放肆。

谢崇最近在收拾镇抚司的叛徒，几乎忙到了分身乏术的地步，根本没心思理会衡氏。

周清成日呆在家里，只觉得万分乏味，便带着铮儿去了云梦里，雁回照看着铮儿娉娉两个小的，昭禾倒了碗茶，推到她面前，轻声道，&ldo;你可知前几天发生了一件大事?&rdo;